秦牧循声看去,只见一位身材魁梧挺拔的大汉披着衣衫走来,这人显得有些懒散,身上的衣衫也有些松松垮垮,然而松松垮垮的衣裳穿在他的身上却另有一番味道。
“原来是齐康人皇。”
赤秀神人连忙道:“我是奉命行事。秦人皇上次用幽都法术抢人,连阎王也被惊动了,酆都里都是鬼心惶惶,生怕被他作法唤到幽都永世沉沦。因此阎王要拿他,与我无关。”
齐康人皇提了提披着的衣衫,笑道:“我也知道你是奉命做事,便不为难你。秦人皇我带走了,你和阎王说一声便是。”
赤秀神人摇头道:“这可不成。待会阎王还要单独提审他,不能让你带走……”
正在此时,突然一个苍老的声音传来:“赤秀,听说我徒儿的徒孙被你抓进来了?”
赤秀神人脸色微变,却见一个白发苍苍的老者走来,正是齐康人皇的师父,连忙解释道:“原来是意山人皇。秦人皇的事情我做不了主,是阎王要拿他,治他扰乱酆都之罪,我当不了家,意山人皇休要怪罪。”
“我当是多大的事。”
那白发老者个子矮,雪白的胡须向两边飞扬,声若洪钟,笑道:“我知道你做不了主,所以没让你做主。我来做主,秦人皇我带走了!”
“不可!”
赤秀神人不由急了,道:“阎王要亲自提审,意山人皇也做不得主的……”
“赤秀,听说我徒孙的徒孙被你抓进来了?”
又有一个声音传来,赤秀神人不由暗暗叫苦,只见一位身穿蓝裙挎着小竹篮的女子走了过来,连忙道:“原来是蓝珀(po)人皇。这件事吧……”
“赤秀,听说我徒孙的徒孙的徒儿被你抓进来了?”
“赤秀,听说我徒孙……”
“赤秀!”
……
四周,人越来越多,将赤秀神人团团围住,赤秀神人只觉自己的头都快炸了,心中暗道:“我莫非是捅了马蜂窝了不成?人皇殿的这些人皇,都是属马蜂的吧?平日里的时候连个鬼影也看不到,只要捅了一只,便一窝蜂的飞出来!”
他自觉惹不起,只见过来的死鬼人皇越来越多,只得道:“诸君,你们都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何必挤兑我?你们不要让我为难,我先将秦人皇交给你们,但是他可不能离开酆都,我必须要把他交给阎王……”
“放心,放心,不会让你为难的!”众人闹哄哄道。
秦牧呆呆的看着四周,吃吃道:“赤秀神祇,你刚才说的我上头有人……”
“没错!”
赤秀神人从人群中奋力往外挤,怒道:“你们人皇殿的人皇都是酆都的恶棍,混混儿,我酆都城的一霸,惹不起!一捅便是捅个马蜂窝,待会我再来找你!”
他挤出人群,振翅飞起,远遁而去。
秦牧看着四周的人皇,有些手足无措,这些人皇都在满脸堆笑的打量他,审视他,他们有男有女,有老有少,有高有矮,有胖有瘦,有的衣冠楚楚,有的凶神恶煞,有的孔武有力,有的看似无缚鸡之力。
秦牧向人群中看去,惟独不见村长,连忙咳嗽一声,团团见礼,道:“末学后进秦牧,当代人皇,拜见各位师公,太师祖,太太师祖,太太太师祖……”
“没这么多礼数!”
众人一拥而上,将他这个小骷髅夹在中央,拍得他骨头哗啦啦作响,都快要散架了,拥着他向城中走去,笑道:“难得我们中还有一个活的来看我们,今儿一定得好好聚聚,热闹热闹!”
“你这些年也没有给我们烧纸钱,若非是姓苏的小鬼头也死了,跑到酆都,我们差点以为人皇殿要绝户了!”
“你怎么没有给我们上坟?倘若你去上坟,我们也好知道后继有人。我们还在人皇殿为你留了一些宝藏。”
……
问题太多,秦牧只得老老实实回答,道:“我至今还没有去过人皇殿,村长没有告诉过我人皇殿在哪里……”
齐康人皇不禁大怒:“姓苏的小鬼就这么做事的?竟然没有让你去人皇殿!这混蛋东西,等他回来,我一定狠狠的教训他!”
意山人皇冲着齐康人皇的屁股狠狠踢了一脚,吹胡子瞪眼,喝道:“你怎么教育徒弟的?打徒弟永远也打不出好徒弟!就是你这样教育,秦人皇才没有给我们上坟!”
意山人皇这一脚踢出去,脑袋立刻挨了蓝珀人皇一拳头,连忙捂住脑袋。蓝珀人皇嗔怒道:“意山,我是这么教导你的吗?你还有脸说齐康,你是怎么教育徒弟的?”
“蓝珀,女孩子家家的这么粗暴,丢我孔贤的脸面!”
“孔贤,我徒孙你也敢打?你活腻了小子!”
……
一群老家伙就在城中打了起来,不可开交,秦牧立刻看到了奇怪之处,历代人皇会帮徒孙去打徒弟,徒孙也会和师祖围殴师父。
似乎每个徒弟都对自己的师父不太友好。
不过,历代人皇的本事确实是强的惊人,几乎每个人都是修炼到道境的存在,然而古怪的是他们各有所长,徒弟和师父所擅长的本事却不一样,齐康人皇是村长的师父,村长擅长的是剑法,号称剑神,齐康人皇擅长的却是拳法印法。
他的印法强横霸道,印诀比大雷音寺的拳法还要可怕。
而齐康人皇的师父意山人皇擅长的却是神通,意山人皇的师父蓝珀人皇擅长的却是灵兵。至于孔贤人皇,擅长的是言出法随神通。
这种情况像是他们对他们的师父很是讨厌,绝对不走师父的老路,非得顽固的要开辟自己的道路。
秦牧眨眨眼睛,向四下看去,这些打打闹闹的人皇在几个呼吸间便扫平了几条街道,打垮了几座神殿,拆了不知多少房子,这才罢手不打。
城内的神魔噤若寒蝉,没有一个敢做声的,都停下了手中的活儿观望。
有人的神殿被打垮了,但也没有说话,只是露出委屈之色。有许多小鬼上前,帮忙修复神殿。
“赤秀神祇说我们人皇殿是酆都一霸,看来的确没有说错。”
秦牧心道:“历代人皇拆了几条街都没有人胆敢过问,村长在这里一定很幸福,可以横着走,堪称酆都小霸王。只是村长去哪里了?”
齐康人皇被打得鼻青脸肿,从意山人皇脚底下爬出来,抹去鼻血,笑道:“人皇殿是必须要去的,历代人皇都在那里留下了自己的绝学,期待能够让后人突破,走出自己的道路。而且,必须要上坟,逢年过节,须得烧些好东西给我们。”
意山嘿嘿笑道:“你可以把一些报废的敌人烧给我们玩玩,这酆都什么都好,就是没有玩的东西。前面便是初祖的五阳神殿,咱们去那里!”
“初祖?”
秦牧心头微动,初祖是第一代人皇,那是一尊真正的神祇,开辟了人皇殿这个传承,神通广大,他很想见一见这位先贤!
秦牧在小玉京见到了第一代人皇的石像,清幽山人说初祖人皇是万念俱灰之下,这才化作石像,没想到在这里还能见到他。
齐康道:“初祖离开酆都有一段时间了,说是要办一件很重要的事情,你师父前去寻他,至今未归。你师父很古怪,好像还没有完全断气,可以走出酆都,我们就完全断气了。”
众人一拥而入,将看守五阳神殿的两头巨兽吓了一跳,左边的人面鸟身的巨兽急忙道:“诸位人皇,莫非又是来老爷家蹭吃蹭喝?老爷家都快被你们吃空了。你们何不去二祖家?”
“闭嘴!”
历代人皇齐声大喝:“二祖家早就被吃空了,三祖家也被吃空了!我们历代人皇,只有你们家还有点家产!”
人面鸟身巨兽连忙闭嘴,装作没看见,任由他们闯了进去。
秦牧让龙麒麟和饕餮守在殿外,道:“你们留在这里,我陪祖师们说一会儿话。”
龙麒麟留在外面,打量两只巨兽,突然道:“你们见到过天圣教的祖师没有?他是一个少年模样,很是英俊。”
人面鸟身巨兽比较好说话,道:“天圣教的祖师?你应该去天圣教的老巢。天圣教的历代教主居住在那里,不过那里多数是魔头,凶神恶煞的,很不好招惹。”
龙麒麟大喜,连忙道:“敢请两位哥哥指点路径。”
五阳神殿中,秦牧心中不由感慨,这些人皇简直像是土匪进村,从来不当自己是外人。他们还未来得及落座,蓝珀人皇便立刻唤来一些小鬼,吩咐道:“阳间的秦人皇来了,快去准备些好菜招待!”
其中一个绿皮小鬼大着胆子道:“诸位老爷,活人是吃不得酆都的饭菜的。你们看,秦人皇是骨架,没有血肉肠胃,没法子吃东西。”
二祖人皇喝道:“啰嗦!当然不是他吃,而是我们吃!我是初祖的徒弟,我还吃不得吗?快去准备!”
诸多青面獠牙的绿皮小鬼抱头鼠窜,准备饭菜去了。秦牧打量那些绿皮小鬼,心中纳闷,这些绿皮小鬼和秦王殿的鬼王模样仿佛,都不像是阳间的生物,难道是来自幽都的生物?
“这些年没有人祭祀我们,都快饿成鬼了!升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