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个已经不是工作效率的问题了,而是体现了工作态度。
换句话说,吏部各司官吏加班加点的处理公务就是为了讨好顶头上司。
而作为观政的实习生,谢丕自然不能落在同僚前辈后面,不然不但丢了脸面,还会影响到选官。
等待的工夫,谢慎便冲王守文询问道:“守文兄,听说朝廷要组织翰林院编纂《会典》了,不知道令尊是否想替陛下分忧?”
如果谢慎没有记错的话,王华老爷子便是主持编纂《大明会典》的领头人,如果按照既定的历史进程,王华作为《大明会典》的主编凭借功绩最后做到了翰林院学士,又一路升迁到礼部右侍郎。
翰林院学士可是翰林院的正印堂官,如果谢慎提前卖一个人情给王华,让王华有了这条“终南捷径”从此踏上人生巅峰,恐怕王华心中也会记挂着谢慎的人情。
人情这种东西到了用时方恨少,故而平时还是要注意累积的。
“《会典》?我可是从未听父亲大人讲起过。”
王守文听得云里雾里,挠头道:“慎贤弟,你确定吗?”
谢慎摊了摊手,叹息道:“算了,既然守文兄不信我,那就算了吧。”
王守文连连摆手道:“我不过是随口一说,慎贤弟你莫要在意啊。”
王小郎君转念一想,再怎么说谢慎也是翰林院修撰,像编修典籍这种内幕事情,肯定是翰林院的官员最清楚啊。
“等今日回到府中,我便向父亲大人禀明此事。父亲大人一直慨叹无法为陛下分忧,这个机会着实不错。”
“不过,令尊还是等朝廷正式文书下来再自荐为好。”
谢慎压下心头狂喜幽幽说道。
“这是当然。”
王守文不禁攥起了拳头。
父兴则家兴的道理他自然懂得,编修《会典》不仅对他父亲是个机会,对王家更是一个绝佳的机会。
王家能否就此崛起,便在此一举了。
没过多久,那谢府门子便折返回来,陪着笑脸把谢慎、王守文迎进府中,一路引着到了谢迁的书房。
谢侍讲此刻正自闭目养神,听闻脚步声渐近便缓缓睁开眼来。
屏息,凝神。
谢慎与谢迁四目对视的那一刻不禁窒息。
这谢迁也保养的太好了吧
虽然谢迁今年已经四十七岁,但却面容白皙,皮肤紧凑,简直和三十来岁的人没有什么分别。
加之温润如玉的气质,更衬显得谢于乔如仙人一般。
“坐吧。”
谢迁点了点近旁的官帽椅,淡淡说道。
长辈有命,安敢不从。
谢慎和王守文在谢迁近旁坐下,静静等候谢迁问。
“谢修撰今日是第一次去翰林院当职吧?”
一个人的态度,从他对你的称谓就可以看出大半。
谢迁可以用很多种方式称呼谢慎,譬如贤侄、譬如小友,可他却偏偏选了修撰二字,足以见得谢迁以公对公的姿态。
谢慎稍稍一愣,随即拱手答道:“谢阁老所言非虚,今日下官方从吏部领了官服、印绶,前往翰林院当职。”
谢迁的名头很多,譬如詹事府詹事,譬如翰林院侍讲。但真正重要的却是阁老二字。
作为弘治八年与李东阳一同入阁的新人,谢迁在内阁中的资历远不如辅徐溥和次辅刘健。
但这并不是说谢迁前景不如这二人,恰恰相反,单从晋升条件上看谢迁的优势最大。
因为谢迁年纪轻,方才四十七岁,有的是机会熬。
而反观徐溥、刘健都上了年纪,唯一可以与谢迁相争的恐怕就是李东阳了。
“翰林院掌拟诏、编纂史典之重任,谢修撰要恪尽职守,切莫辜负皇恩。”
谢迁多是说些场面话,谢慎也都一一应着。
说着说着,话头便引到了谢慎未来岳丈徐贯身上。
“元一兄的身体怎么样了,还是口不能言吗?”
谢慎心道这谢迁和徐贯好歹也是同乡,应该是有些交情的,便道:“徐侍郎的病情已经略有好转,不过还是不能长途跋涉,现在便在松江府静养。”
谢慎要做徐贯女婿的事情,全京城的权贵圈子恐怕都已经知道了,谢慎也没有必要遮掩,一五一十的把徐贯的情况与谢迁说了。
谢迁听闻后却是感慨道:“徐侍郎一心为朝廷效命,为陛下分忧,治理苏松水患积劳成疾,老夫若是有机会一定要进疏请陛下赐赏。”
王守文嘻嘻笑道:“世伯,丕贤弟这次能够去吏部观政真是天大的喜事,将来恐怕可以留在吏部了吧?”
在谢迁面前能够如此直言“放肆”的晚生恐怕也只有王守文王小郎君了。
其父王华与谢迁同是余姚人,又同是状元,可谓私交甚笃。
谢迁虽然只见过王守文两面,但情面放在那里也不好冷落了。
“贤侄不也一样?文思院是个好地方啊。”
谢迁一边捋着胡须,一便淡淡说道。
王守文心道文思院哪里能和天下第一衙门吏部比,您老人家真会和稀泥。
不过他口上却道:“能够留在京中小侄便已心满意足,别的不敢奢求。”
对王守文来说确是如此。
一开始他只希望能够中个秀才,到后来乡试中榜、会试取贡、殿试登科,简直就像做梦一样。
如今选官若是再能留在京师,那就是完美了,还奢求什么?
“过几日等犬子观政结束,老夫和德辉兄便一道设一宴席,为你们几个庆贺一番。”
设宴庆贺的事情本来王华殿试结束就想做,无奈徐贯突然染了风疾病倒。如果谢慎这个状元郎不能参加宴席那可就太没有意思了。故而设宴庆贺的事情便放了下去。
但现在徐贯的风疾情况有所好转,谢迁再提出设宴的事情也就不显得突兀无礼了。
但谢迁先要征求谢慎的意见,毕竟谢慎才是这次宴会的绝对主角。
这已经是自成化十一年谢迁中状元以来余姚出的第三位状元了,绝对会成为街头巷尾热议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