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致富,用长缨机床!”
“中国机床就是棒!”
“长缨机床,你不会选错的!”
几万公里外的非洲卢桑亚国首都布加利街头,在一条极具中国特色的红色条幅下,几名黑人青年敲锣打鼓,嘴里喊着各种不着调的口号,卖力地做着宣传。在他们的身后,立着几块大展板,上面画着各式各样的机床和应用场景,最醒目的地方,则是一个长缨飘舞的图案,那是长缨机床的商标。
卢桑亚是一个在战乱中涅槃重生的国家,这些年社会趋向稳定,经济开始恢复,百姓的生活得到改善,对工业品的需求与日俱增。
与非洲大多数国家一样,卢桑亚市场上的工业品以往主要来自于西方国家,包括欧美和日本。这些工业品的价格非常昂贵,是大多数本地居民消费不起的奢侈品。
卢桑亚本地也有一些工业企业,但这些企业生产的产品价格也并不便宜,这是因为它们使用的生产设备同样主要来自于西方,价格高得离谱,而且对使用环境的要求也非常严苛,这些生产成本都是要分摊到产品中去的。很长一段时间里,在卢桑亚本地生产工业品,甚至不如进口工业品更有价格优势。
前些年,一个名叫“中国制造”的幽灵开始在蓝星上游荡,给蓝星上的人民带去了物美价廉的工业制成品。卢桑亚人民也第一次发现,自己并不需要花很多钱,就能够享受到现代工业的产出,从t恤衫到旅游鞋,从无所不能加热的微波炉到四卡四待超长续航的手机,无不是来自于那个神秘的东方大国。
工业品的消费,是能够让人上瘾的,市面上那些精美的中国商品,虽然每一件的价格都不算贵,但要想把各种东西都收入囊中,把自己的生活完全用中国商品装备起来,需要的钱还是非常可观的。
光靠以刀耕火种方式收获的那些农产品,卢桑亚的年轻人无法赚到足够多的钱来满足他们“买买买”的欲望,于是,他们开始走进城市,走进工厂,到生产线上去劳作,为自己创造富庶的生活。卢桑亚政府也是一个有着雄心壮志的政府,他们付出了许多努力去推进本国的工业化,力图使国家尽快地富强起来。
越来越多工厂建立起来了,有一些也许只能称得上是手工作坊,但它们的确是非洲大地上的工业之光。工业的发展,带来了对装备的需求,全球各地的装备制造商都涌向了这片热土。而这其中,中国装备又成为最抢眼的一类,包括长缨在内的一干中国品牌,极受卢桑亚企业们的青睐。
“有长缨的普通外圆磨床吗?”
“有现货吗?提货需要等多长时间?”
“你们的机床是原厂原装的,还是协作厂组装的?”
“对不起,我想了解一下价格!”
很快地,便有人围上来了,开始迫不及待地向宣传者们询问。他们的问题,无不得到了满意的回答:
各种型号的机床都能提供!
货已经到了非洲几大港口,只要签合同,一两周之内就能送到!
机床是原厂原装的,磨床和镗床来自于临一机,车床和铣床来自于藤机,有原厂铅封为证!
至于价格……呵呵呵呵,只相当于欧洲同类机床价格的一半,而性能和品质丝毫不逊色于那些欧洲同类机床。
“可是,你们为什么要买中国机床呢?中国机床的品质,怎么可能和欧洲机床一样呢?”
人群中终于出现了一位质疑者,此人身上的西装穿得一丝不苟,一看就知道是在西方接受过教育的卢桑亚海归。
“买中国机床,……还需要理由吗?”
有人脸上露出了诧异的神情,看向那海归的眼神也像是在围观一只海龟。没错,作为一个内陆国家,卢桑亚人民对于海龟是觉得很稀罕的。
“对啊,中国机床又好用又便宜,而且结实耐用,不像欧洲货那样娇气,不用中国机床用什么?”
“其实我最看重的,是中国机床的售后服务,实在是太及时太贴心了!”
“就是就是,过去我用的是法国机床,换一根皮带都要半年时间,我真是受够了!”
“那算什么,我过去用过一台德国机床,然后……就没有然后了。”
众人纷纷吐槽,倒是把那海归给听愣了。
不会,法国机床不在他们眼里,德国机床也不在他们眼里,自己的这些土鳖同胞得有多挑剔啊?自己好歹是在欧洲喝过恒河……,啊不,喝过莱茵河水的,怎么没觉得欧洲机床有那么不堪呢?
其实,还真不怪这位海归仁兄懵圈。在以往,非洲的企业主们对于欧洲机床也是顶礼膜拜的。至于说什么价格高、不够皮实、售后服务差之类,在大家想来,这难道不是工业的特征吗?作为大厂派出的维修人员,不拽得像二五八万似的,怎么能够显出独特的地位呢?
可是,自从接触了中国机床,大家的世界观就开始发生变化了,他们发现:
原来,花一半的钱就能买到同等品质的机床;
原来,机床也没那么娇贵,环境潮湿一点,电压不太稳定,也是能够使用的;
原来,售后服务是可以做到24小时及时响应的,而且售后服务人员也是会笑的。那些笑得很灿烂的中国工人,手上的技术丝毫不比高鼻子的德国技工差,自己有什么理由要去看高鼻子们那肮脏的鼻孔呢?
最让他们觉得震撼的是,有好几种欧洲品牌的机床,自从被中国收购之后,同样的产品价格直接就降了一半,这意味着他们过去买这种机床的时候,至少多付了一倍的钱。
然后,他们就开始飘了,开始有了甲方大爷的意识。
不错,买中国机床,你就是甲方大爷。
买欧美日韩的机床,你就是花钱买气受的冤大头。
如何选择,还需要考虑吗?
“可是,你们都没有说到最重要的一点啊!”
有人大声地提醒道。
“最重要的?你是说,莫非是宁校长?”
有人在短暂的错愕之后,便猜出了正确答案。
“没错,我选中国机床的主要原因,就是因为这是宁校长推荐的!”
有人声明道,脸上充满了自豪。似乎能够把那位姓宁的胖子称为校长,是自己的莫大荣幸,正如若干年前有些人以称呼常校长为荣一样。
“可是,你们说的宁校长是谁呀?”
海归仁兄看着周围众人眼睛里的狂热,更加凌乱了。怎么自己去欧洲读了几年书回来,这个世界就变得陌生了呢?大家都在谈论一位什么宁校长,这难道是一位很有名的人吗?
“不会,你连宁校长都不认识?”
一位脖子上挂着大金链子的壮汉鼓着眼睛问道,看到海归仁兄脸上的迷茫之色,金链子壮汉带着几分愤怒和几分自豪大声地宣布道:
“宁校长是全世界最杰出的机床专家!任何人如果不知道宁校长,就不配说自己会开机床。我是宁校长的学生,是卢机四期的学生!”
“对对,谁不知道,为人不识宁校长,开遍机床也枉然!”
“我了个去,居然还有人不认识宁校长,你千万别说你是卢桑亚人!”
“也许是个乡下人!”
“村通电……”
海归仁兄立马就收获了无数的鄙视,而那位自称是卢机四期的金链子壮汉,得到的却是诸多艳羡的恭维:
“大哥,你居然是四期的,太了不起了!听说你们四期的时候,宁校长是从头到尾都亲自上课的。”
“那是当然!”金链子昂着头说,随后又用怜悯苍生的口吻反问道:“你呢,是几期的?”
“我是八期的。”
“八期?八期的时候,宁校长已经不亲自上课了,你们估计都没见过宁校长几回?”
“你口胡!宁校长给我们上过五次指导课!他还和我说过话呢!”
“和你说过话有什么了不起的,宁校长还拍过我的肩膀呢,我当时穿的那件t恤,现在还挂在我家墙上,我都没舍得洗。”
“那是肯定不能洗的……”
众人纷纷议论着,讲述着自己与宁校长的那些不得不说的故事。至于那些没有得到过宁校长亲自指导的人,在与别人说话的时候,脸上都带着讪讪的笑容,似乎有些低人一头的感觉。
当然,相比那位站在原地满脸郁闷的海归仁兄,但凡是毕业于卢中机床技工学校的学员们又都觉得自己是有资格吹牛的。毕竟,自己虽然没有得到宁校长的亲传,但好歹也是亲传的亲传,用医学术语来说就叫“次亲传”,在当地也是颇有身份的。
“要购买长缨机床的,过来排队登机。凭卢机的毕业证书,购买长缨机床可以享受95折!”
现场的宣传人员适时地喊出了新的优惠条件,顿时又激起了满场喧嚣。许多人都从怀里掏出一张花花绿绿的纸,高高地扬起来,喊着:
“我有毕业证!我是正宗的!”
都疯了!
莫非,我也得去卢中机床技工学校回回炉?
海归仁兄第一次对自己花钱买来的法国文凭产生了怀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