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晋虽然重新坐下了,但此刻却是如坐针毡,永福公主对自己暗生情愫,他自然是知晓的,而且对兰心蕙质的永福公主他也不是没有心动,但由于双方的身份使然,他一直不敢接受这份情意,而以永福公主的温吞水性格,也不太可能直接向他表白,于是乎两人之间便一直保持着若即若离的暧昧状态。
但是发生刚才那样一幕,徐晋禁不住想,永福公主是不是要向自己“摊牌”了,毕竟是永福公主派人叫自己今日早点来了,所以徐晋有理由怀疑刚才那一幕是精心策划好的,目的是要以此为契机向自己摊牌。
可是理智又告诉徐晋,永福公主不可能是这种人,而且永福公主刚才那一瞬间凝固的表情,看着也不像是装的,如果是装的,那她的演技真是登峰造极了。
徐晋正胡思乱想着,向主事却歉然地道:“刚才的事是奴婢疏忽了,公主每日卯正(六点)都会练习小半个时辰的瑜伽,辰初(七点)肯定已经沐浴完毕,岂料今日竟迟了一刻钟,才发生了刚才的误会,奴婢并不是有意欺瞒王爷的。”
徐晋心不在焉地摆了摆手道:“既然是误会,自是无妨,本王只是担心永福居士会责怪罢了。”
确实,上辈子的沙滩上到处都是只穿着比基尼的女子,就永福公主那点“裸露”只是小儿科而已,当然,在礼教大防的明朝则算得上惊世骇俗了,永福公主完全可以追究徐晋的“流氓责任”。
向主事连忙道:“咱们居士向来通情达理,奴婢这便进去解释一番,居士理应不会责怪王爷的,嗯,王爷在此稍坐,奴婢失陪一会。”说完便离开客厅往后面去了。
且说向主事回到后面房间,却见永福公主坐在那发呆,脸上还似有泪痕,宫女抱月一筹莫展地站在一旁。
“抱月,怎么还不服侍居士洗浴?”向主事向抱月使了个眼色,后者无奈地摊了摊手。
这时永福公主却转过身来,略带羞恼地质问道:“向主事,既然北靖王爷来了,你为何不提前告知?害得人家……情何以堪。”
向主事轻咳了一声道:“奴婢也没料到北靖王爷会这么早到,而且,居士往日这个时候都已经练完瑜伽开始沐浴了,奴婢便以为居士在房中梳洗妆扮了,谁知……”
永福公主懊恼道:“你本是个仔细的伶俐人,为何今日却如此鲁莽,如今人家这画像……还画不画了?”
向主事道:“画啊,为何不不画,北靖王爷还在外面等着呢。”
“啊,他……他还没走?”永福公主吃吃地道,俏脸一片绯红,芳心气结,这家伙耍了流氓还不走,这是存心欺负我吗?
抱月有点心虚地道:“北靖王爷见多识广,可能人家根本不把这当一回事,更何况居士刚才又不是没穿衣服,奴婢以为大可不必如此小题大做呀。”
很明显,刚才在外面挽留徐晋的那番话并不是永福公主的意思,而是抱月自己自作主张说的。
向主事偷偷地使了个赞许的眼神,点头道:“抱月说得对,居士若忸忸怩怩的,反倒令双方尴尬,还不如大大方方地行出去让王爷画像呢,就当刚才那事根本没有发生过反而更好,要不然以后大家总会再见面的,如何躲得过去?”
“嗯嗯!”抱月猛点头附和道:“就是就是!”
永福公主被两人一唱一和的,心情倒是慢慢平静下来,犹豫良久,最后轻咬了咬贝齿轻道:“沐浴。”
抱月欣喜地答应了一声,向候在外头的另一名宫女咐道:“摘星,让嬷嬷们准备好温水,公主要沐浴了。”
很快,两名身强力壮的嬷嬷便抬进来温水,将浴桶加满,又恭敬地退了出去,只留下抱月服侍永福公主沐浴。
永福公主脱去汗湿的练功服,玉腿轻抬,迈进了浴桶中,哗啦一声水响,那一具雪白窈窕娇躯便隐入了氲氤的水汽当中。
抱月一边往浴桶中撒入花瓣,一边羡慕地道:“公主的身材更好,连婢子看着都眼馋,难怪刚才把北靖王爷都看傻眼了。”
永福公主娇躯微微一颤,羞恼地嗔道:“你还说。”
抱月吐了吐舌头,笑嘻嘻地道:“不说了不说了,奴婢不说了。”
永福公主懊悔地合上眼睛,片刻之后,忽然又睁开那对水汪汪的明眸怀疑地盯着抱月,后者被盯得浑身不自在,吃吃地道:“公主……居士为何这样看着奴婢?”
永福公主皱了皱远山似的黛眉,沉声问道:“抱月,今日这事是不是你和向主事有意为之的?”
抱月微微一震,吃吃地道:“什……什么事?婢子不明白公主你什么意思。”
见到抱月慌张的样子,永福公主顿时疑心大起,她本来就兰心蕙质,刚才不过是慌乱之下失了方寸,此时心情平静下来,灵台清明,顿时便发觉了不对劲。
哗啦!
永福公主从浴桶中站起来,滑水凝脂,虽然画面很香、艳,但绷着俏脸的她却有种不怒自威的气质,到底是久居上位的皇家公主啊。
“向主事向来办事细心仔细,偏偏今日却出了如此大的纰漏,而你今日办事也特别拖沓,我本以为你昨晚没睡好,现在想来你是在故意拖延时间,说,这到底是为何?”永福公主冷着脸质问。
在永福公主的逼视,抱月终于坚持不住了,扑通一声跪倒在地:“奴婢该死,今日的事的确是奴婢和向主事合计安排的。”
永福公主不由怒声质问道:“为什么?你自小就服侍我,我自问待你也不薄,甚至把你当成了姐妹一般看待,为何要害我?”
抱月哭道:“公主请听奴婢解释,奴婢绝对没有害公主的意思,奴婢只是……只是想帮公主罢了,没人比奴婢更懂公主你的心思,公主当初甘愿削去公主封号带发修行,不就是为了下嫁北靖王爷吗?而且看样子皇上和太后也是默许的,
可是如今已经磋砣了三年,若再拖下去,公主的大好年华都要葬送在这避尘居中了,婢子替公主您着急啊,所以和向主事一合计,就……那个了。”
永福公主俏脸通红,嗔道:“你们……你们这是胡闹。”
抱月大着胆子道:“这事就是要胡闹才成,公主陛下,婢子斗胆说一句,幸福是要主动争取的,既然公主已经走到这一步了,何不大着胆子再往前走一步呢?
徐晋虽是王爷,但好歹是有妇之夫,而公主虽然削了公主封号,但皇家公主的血统是抹不去的,徐晋自然没这个胆子接受公主的情意,公主若不主动,那个胆小鬼敢主动?他是男人耽搁得起,可是公主您耽搁不起啊。
依婢子之见,公主就应该主动出击,逼徐晋表态,就别再不清不楚地拖着了,大不了……大不了生米煮成熟饭,看那胆小鬼到时还敢不敢躲。”
永福公主不由面红耳赤地啐道:“你这小蹄子好不要脸,这种话竟也说得出口。”
抱月面不改色地道:“为了公主的幸福,婢子连这条命也可以豁出去,更别说什么脸面了,而且横竖就这一遭。”
永福公主既羞赧又感动,良久才轻叹了口气道:“抱月,我知道你们是为我好,只是你们这样做有没有考虑过,北靖王若认为这事是我安排的,反而会更加轻视于我。”
抱月摇头道:“徐晋若真这样想,那就证明他根本不了解公主,心里对公主更谈不上有情意,自然也配不起公主您,公主你下嫁于他若得不到幸福,还不如不嫁,从此一生长伴这青灯古佛。不过依婢子看来,徐晋对公主还是挺上心的。”
永福公主红着俏脸吃吃地道:“你……你怎么知道?”
抱月擦了擦眼角的泪渍道:“刚才徐晋本来是想走的,但是婢子假传公主的话,说他若执意要走,那以后就别踏足避尘居,公主也不会再提请他画像的事,然后他就留下了。”
永福公芳心莫名生出一丝甜意,看来这家伙虽然看似无情,但内心还是在乎自己的,倒不枉自己一片苦心待他,唉,只是为何他不能主动一些,让我一个女子情何以堪呢?
抱月见永福公主脸上喜忧变幻,亦是暗叹了口气,轻道:“公主,婢子听说费家三姑娘八月的婚期,徐晋肯定是要参加的,如今已是四月中旬,算算时间,最迟下个月底徐晋就得动身回江西了,到时不知又要拖到何年何月,人生苦短,韶华易老,公主都快二十又五了,试问还有几年可以磋砣下去?”
永福公主顿觉胸口堵的慌,缓缓坐回浴桶中,忽然又像下定了决心,咬了咬樱唇道:“抱月,为本公主更衣!”
“嗯!”抱月欣喜地答应了一声,站起来手脚麻利地替永福公主更衣打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