帐篷内燃了一盆火,十分暖和,地上还铺了一层毛毯,巴布尔就躺在毛毯上,不过依旧冷得瑟瑟发抖,火光映照下,但见其脸色苍白嘴唇发紫,还梦呓般说着糊话。
徐晋观察了片刻便问旁边的军医:“还能活吗?”
军医谨慎地答道:“此人正发着烧,若能退下去,倒是有七成活头。”
“尽可能救活他。”徐晋吩咐了一声便转身走出了帐篷,刘显和李光启等一众小将连忙也跟着行了出去。
徐晋行出帐篷后便站定,抬头看了一眼天上那轮皓月,这才醒起今晚竟是合家团圆的中秋佳节,于是便道:“夜已深,今日大家都辛苦了,且都回去休息,待回到喀什城,本帅再论功行赏。”
众小将均内心窃喜,连道不辛苦,行过礼后站在原地等徐晋先走,后者也不矫情,举步往自己的帅帐行去。
目送着徐晋离开后,小将李光启忍不住用肩头轻撞了一下刘显,低声道:“大帅为何如此看重那个波斯王子巴布尔,莫不成是想先治好他,再慢慢折磨出气?”
刘显没好气地道:“那你也太小看咱们大帅了。”
李光启挠了挠后脑勺道:“我这不是脑瓜子不好使嘛,莫不成大帅救治那巴布尔还另有深意不成?”
旁边的沈纪笑着插嘴道:“阿启,听说过奇货可居吗?”
李光启眼前一亮道:“难道……大帅要出兵波斯?嘿嘿,那敢情好,小爷正愁灭了叶尔羌汗国后就没仗打了。”
沈纪连忙摆手道:“打住,我可没这样说过。”
小将何判思索道:“大帅倒是未必会出兵波斯国,不过拿捏波斯是肯定的了,要不然也不像咱大帅一向的风格。”
刘显闻言点了点头道:“小胖说得对,波斯太远了,还隔着一个乌兹别克汗国,大帅不太可能出兵波斯,况且这事恐怕大帅也作不了主,需禀明朝廷才行,朝中大臣肯定也多不支持,所以大帅顶多是拿捏一下,顺便拿点好处。
据说波斯如今的国王已经很老了,而巴布尔又是唯一的王位继承人,正如阿纪刚才所说的奇货可居,将巴布尔控制在手上,好处还是不小的,首先主动权便在我方手上,另外,也可以时不时敲一敲波斯人的竹杠,弄个几十万两银子帮补军资应该不难。”
李光启闻言撇了撇嘴道:“这不就是绑架勒索嘛?多没意思,还不如直接开打的痛快。”
“阿启说得对,还是直接干仗的痛快,反正盛唐时期,就连如今的乌兹别克汗国也在大明的版图之内,正所谓尼姑的屁股,和尚摸得,我摸不得?大唐可以,我大明当然也可以”何判接口道。
正所谓初生牛犊不畏虎,这些小将如今声名雀起,正是干劲十足的时候,一个个都是好战的小鹰派,正铆足劲儿准备建功立业呢,所以巴不得徐晋出兵波斯。
刘显倒还算稳重些,摇头道:“小胖,话不能这么讲,光是治理鞑靼、吐鲁番和叶尔羌汗国就够大帅头痛的了,咱们大明要消化掉这些地方,没个十年八年怕是不行,这个时候哪里还腾得出手来,正所谓一口吃不成胖子,慢慢来,咱们还年轻,机会还有大把,不必急在一时。”
沈纪深以为然地点头道:“阿显所言极是,出兵波斯的确不太可能,倒是北边的瓦剌可能性更大,嘿嘿。”
李光启闻言又是眼前一亮道:“对啊,倒是忘了这一茬了,顺明王和安乐王这两个反骨仔是得收拾。”
“慢来,大帅肯定饶不了他们的,到时必有咱们几个的用武之地!”刘显笑道。
且说徐晋回到帅帐前,忽见附近一处帐篷内还亮着灯,不由心中一热,转而往那处帐篷行过去。
赵大头等亲兵暧昧地相视一眼,十分识趣地没有跟过去,因为那处帐篷中住的正是王翠翘主仆,人家小两口久别重逢,干柴烈火的,此时跟过去岂不碍事?
且说徐晋信步行到帐篷前,两名在附近站岗的亲兵连忙立正行礼:“见过大帅!”
徐晋摆了摆手,正待掀帐而入,其中一名站岗的亲兵道:“禀大帅,五夫人并不在帐中,不久前往山溪那边去了。”说着往山溪的方向指了指。
徐晋心中一动,便往营帐的后方绕过去。
此时已经月过中天,不过月色反而显得分外皎洁了,星月交相辉映,撒了满山谷的银光。
山下自然不比山上冷,但此时也在十摄氏度以下,还是怪冷的,徐晋紧了紧衣服,信步踱至山溪旁。
此刻正是夜深人静的时候,清冷的溪水淙淙而流,天上一轮明月倒映在水中,散作一池的碎玉。
这一天折腾得厉害,徐晋本已又累又困,但见眼前景致,亦禁不住精神一振,抬眼往远处去,只见上游不远正有两条窈窕的身形伫立在溪边,应该就是翘儿主仆了,这三更半夜的竟然还跑出来溪边赏月,倒是好雅兴。
徐晋沿着溪畔行了过去,王翠翘主仆显然已经发现了徐晋行来,正笑意盈盈地立在那相迎。
“老爷!”秋雁微福了一礼便自觉退到远处。
“夫君来了!”王翠翘恬然一笑,朦胧月色映照下,更显得眉目如画一般,估计也是刚新浴不久,一头如瀑的秀发写意地披散在脑后,平添了几分娇慵的美态。
徐晋不由心神微荡,脱口吟道:“尘拥妆台翡翠翘,琼花开尽玉魂销。昆仑山上天风落,二十四桥吹洞箫。”
王翠翘双颊微红,似嗔似喜般道:“夫君处理完事务了?倒是有空来此调侃人家。”
徐晋笑了笑,上前握住王翠翘的玉腕,虽凉凉的,但肌肤竟滑若凝脂,于是情不自禁地捧到嘴边轻吻了一下,问道:“翘儿这么晚了还不睡,是在等我吗?”
王翠翘俏脸更红了,轻啐了一口:“才不是呢,今个儿中秋节,人家只是见月色正好,加上头发也没干,便出来闲走片刻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