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丧父母、中年丧配偶、老年丧独子、少时无良师,此乃人生四大悲也,阿帕米虽然不是桑哈德的独子,但得闻儿子在色楞格河畔死于明军之手,桑哈德还是悲从中来,禁不住嚎啕大哭。
然而,正所谓福无双至,祸不单行。正当桑哈德为白发人送黑发人而伤心痛绝的时候,一条更的坏消息却接踵而至了,惊得他几乎魂飞魄散,原来明军前几天竟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拿下了敦煌三关,距离哈密只隔了一座瓜州城了,而且统军者正是他最不愿意听到的那个人——大明北靖王徐晋!!!
慌了,桑哈德这回彻底的慌了,其实早在五六天前,桑哈德在听说徐晋亲自领兵前来,并且灭了西海一带的亦卜剌部时,他便心中惴惴不安了,谁料仅仅过了五六天,徐晋竟然神兵天降般杀到了敦煌,还一举夺下了敦煌一线三关,这无疑于一记晴天霹雳,炸得桑哈德心胆俱裂。
由于古代消息传播的滞后性,徐晋本是二月上旬灭的亦卜剌部,结果三月初才传到了哈密,这还是陕西行都司便贺樟大张旗鼓宣传的结果,要不消息还要花更长时间才传到哈密,这就造成了一种错觉,徐晋刚灭了亦卜剌部,仅几天又跨越近两千里攻破敦煌三关一般,也难怪会给桑哈德造成如此之大的心理冲击的。
这时桑哈德慌极了,不过有人比他更慌,那就是杜尔伯特部的首领吐罗火,他显然也同时收到明军攻破敦煌的消息,面色苍白地跑到桑哈德的军营,一见面便颤声道:“桑哈德兄弟,大事不妙了,北靖王徐晋已率军攻破了敦煌、阳关和玉门三关了。”
桑哈德抹了抹泪迹道:“吐罗火兄弟,这消息我也刚收到了。”
“完了,现在如何是好呢,早知当初就……咦,桑哈德兄弟,你这是?”吐罗火这才发现桑哈德在抹眼泪,明显刚刚哭过,不由面露古怪之色,虽然可怕杀星徐晋要来了,自己也很害怕,但桑哈德竟怕得哭了,这也太夸张了?
桑哈德叹了口气道:“不瞒吐罗火兄弟,我的大儿子阿帕米死了。”
吐罗火面色微变,脱口道:“怎么死的?”
“咱们挑动鞑靼内部造反的计划失败了,阿帕米不甘心,还是带人偷袭了驻扎在色愣格河的明军,结果中了埋伏,几乎全军覆没。”桑哈德说着禁不住又悲从中来。
吐罗火只觉天旋地转,喃喃地道:“完了,完了!桑哈德兄弟,咱们当初就不应该听信满速儿的忽悠,跑来趟这次混水,现在还是赶紧撤。”
桑哈德摇了摇头苦笑道:“你以为咱们现在撤了,明军就会放过咱们吗,以徐晋那杀星的强势,是绝对不会饶过咱们的。”
吐罗火面色变幻,沉声道:“那……要不咱们把满速儿给做了,然后献给徐晋求饶如何?”
桑哈德再次摇头:“那样只怕死得更快,你忘了当初满速儿把俺答献给徐晋求和了吗?结果如何?”
吐罗火不由后背阵阵发凉,当初满速儿把俺答主动送到嘉峪关求和,结果徐晋把人笑纳了,还开口就要回关西七卫,而且使者前脚刚走,他后脚马上发动了进攻,此子如此强势霸道,即使献上满速儿也不见得会饶过自己二人!
“桑哈德兄弟,那现在怎么办?若是等徐晋打过来,咱们的下场恐怕更惨。”吐罗火道。
桑哈德咬了咬牙道:“开弓没有回头箭,咱们已经围了哈密两个多月,杀死的明军不在少数,仇早就结大了,以徐晋的强势,是肯定不会轻饶咱们的,更何况城里的的明军也肯定恨死咱们,所以,现在只能与明军对抗到底。
幸好,瓜州还在叶尔羌手里,巴伊肯定会集中全力抵挡徐晋了,咱们只要攻破哈密,灭了城中的明军主力,依然还有很大胜算。”
吐罗火闻言也咬了咬牙道:“好,那就拼一把。”
两人正说着话,外面便有亲兵进来禀报道:“满速儿汗在外面请见。”
原来满速儿此时也收到了敦煌被明军攻破的消息,估计是担心桑哈德两人会打退堂鼓,所以便火急火燎地跑来补救了。
果然,满速儿一进来便急切地向桑哈德和吐罗火分析利弊,劝他们要“坚定信心”,千万别半途而废之类云云。
“满速儿兄弟请放心,如今我等与明国已经势成水火,徐晋肯定也不会放过咱们,所以我们会和明军战斗到底的。”桑哈德反过来宽慰道。
满速儿闻言暗松了口气,笑道:“还是桑哈德兄弟看得清,明军看似来势凶猛,但是优势还在咱们这边,哈密城中有七八万明军主力,如今已经弹尽粮绝了,绝对撑不了几天,只要咱们灭了城中的明军主力,胜利最终必将属于咱们的,徐晋再厉害也没用。只要打败了明军,燕然以东的疆土不用打都会自动回归瓦剌的版图,甚至整个鞑靼都是你们的。”
桑哈德闻言不由心中一热,想当年太师也先便统一过东蒙,自己放手一搏,说不定还真能重拾先辈的荣耀,于是点头道:“正所谓夜长梦多,咱们马上发动进攻,争取明日太阳下山之前攻破哈密。”
满速儿大喜道:“好,本汗这便去一趟叶尔羌的大营,约定时间同时对四门发起猛攻。”
满速儿说完便兴冲冲地离开了,往哈密城南门外的叶尔羌军营赶去。
且说满速儿离开后,吐罗火也返回了自己的军营,正准备安排人手攻城,一名汗流浃背的信使连滚带爬地进了他的营帐。
“首领大人,不好了,咱们的本部大帐日前遭受了一伙不明身份的骑兵袭击,这些人烧杀抢掠,本部损失惨重!”信使慌慌张张地禀报道。
吐罗火的脸刷的又白了,只觉两眼一黑,咕噜的一屁股跌坐在地上!
正是:屋漏偏遭连夜雨,船破又遇打头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