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翠翘和黄大灿在客厅中聚着话,院子中,郭金雕和宋大眼等人也围在一起聊天,气氛十分热烈。
郭金雕将这几年国内发生的大事简单地说了一遍,二牛和宋大眼,还有六名老卒都听得一惊一乍的,没想到短短三四年间,国内竟然发生了如此多事,先是大帅差点被砍头,接着俺答破关兵围京城,险些断了大明的国祚,好在有大帅力挽狂澜,匡扶社稷于危难之间,最后不仅把俺答赶出了关外,今年还干脆把鞑靼都灭了。
当郭金雕讲到瓦剌割地臣服,大帅在燕然山上勒石刻功时,就连宋大眼这个曾经反感当兵的也听得热血沸腾,那几个老卒就更别说,只是猛顿足大呼后悔,后悔自己当年退役早了,要是这几年跟着大帅混的话,说不定也有份在燕然山上留下自己的大名。
“老郭,那岂不是说现在关西七卫都已经收复了?”一名老卒兴奋地问道。
郭金雕嘿笑道:“除了哈密卫,其他都基本收回来了,要不是皇上突然召大帅回京,此刻老子估计已经在吐鲁番的首府安乐城吃瓜了,嘿嘿,吐鲁番的甜瓜是真他娘的甜,爽脆!”
老郭说完还舔了舔嘴唇,众老卒不由自豪地哈哈大笑。
“对了,老郭你刚才说是俞大猷那小子顶替了大帅,这小子当年在沿海平倭确实有两把刷子,不知打野战行不行,可别让大帅的心血付之东流才好。”一名老卒担心地道。
郭金雕笑道:“你就别瞎操心了,大帅什么眼光?他选中的人能差得到那里去,当年沿海平倭时,大帅就十分重用俞大猷,最后还任命他为第一任的南洋都护府都护,负责镇守马六甲。
如今这小子是越发的厉害了,刚从南洋回来就拿下了安南,噢对了,不久前刚收到消息,俞大猷在瓜州击败了吐鲁番的主力大军,阵斩敌军大将牙兰,啧啧,吐鲁番估计是快玩完了,俞大猷这小子确实了得,用兵之灵活诡变,怕是跟大帅相比也不遑多让。”
一众老卒闻言禁不住啧啧赞叹,看来自王守仁和徐晋之后,俞大猷将成为大明新崛起的闪耀将星了!
众人正兴致勃勃地聊着天,忽见乌斯等人簇拥着一名金碧眼的英俊青年大步进了院子。
那青年正是波斯王子巴布尔,他冷冷地扫了一眼郭金雕等人,举步便向屋内走去。
郭金雕使了个眼色,神机营的几名悍卒登时站起来拦在路中间。
巴布尔大怒,喝道:“你们是什么东西,敢拦本王子去路,让开!”
“这货是谁?”郭金雕扭头问道。
一名负责护送王翠翘的老卒连忙凑到郭金雕的耳边叽噜咕噜地说了一番,后者眼中冷芒一闪,暗忖道,原来又是一个纠缠王大家的家伙,而且是死缠烂打的顽固分子,嘿,真是不知死活,敢觊觎咱大帅的女人。
郭金雕拍了拍屁股,懒洋洋地站起来笑道:“巴布尔王子是?十分感谢您这段时间对王大家的照顾,不过现在不需要了,以后王大家的安全由我们负责,不劳您费心了,请你把门口的人全部撤走。”
巴布尔面色一沉,不屑地道:“你是哪个?又凭什么让本王子的人撤走?”
郭金雕嘿笑道:“我是哪个不要紧,重要的是王大家是咱们大帅的女人,保护她的安全,是我们的职责。”
巴布尔面色微变,沉声道:“放屁,这里是本王子的地方,你们马上滚出去。”
郭金雕本来笑嘿嘿的,面色刷的变了,露出狰狞凶狠的表情,双手往胸前一抱,狞道:“老子不滚,你又能怎么样?”
其他五名神机营的悍卒立即也露出了凶狠的表情,高昂头颅,连下巴尖都几乎水平向前了,眼中丝丝地释放着杀气,就连周围的空气仿佛都染上了一种血腥味,这就是从尸山血海中闯过来的悍卒,即使空着双手,那气势依然让人不寒而栗。
巴布尔心头打了个突,下意识地后退一两步,乌斯和几名手下则急忙上前,手握刀柄凝神戒备。
正当双方剑拔弩张的时候,拉希德和黄大灿从客厅内快步走了出来,应该是听到了动静。
“老郭,退下!”黄大灿皱眉喝道。
郭金雕和一众悍卒缓缓地退了开去,乌斯和手下的护卫见状也收起了兵器退后。
巴布尔朝着拉希德行了一个抚胸礼道:“不知台吉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
拉希德呵呵笑道:“巴布尔兄弟回来了,本台吉介绍一下,这位乃明国使者黄少云。黄兄,这位乃波斯国王子巴布尔。”
巴布尔和黄大灿互相打量了一眼,又生硬地寒暄几句。拉希德笑道:“巴布尔兄弟和黄使者的护卫是不是有什么误会?缘何起了冲突呢?”
巴布尔登时怒道:“这些家伙太无礼了,非但阻挡本王子的去路,还让本子离开,简直岂有此理。”
黄大灿刚才在客厅中和王翠翘聊了一会,倒是略略知道了巴布尔王子的身份,敢情这位又是王大家的追求者之一,而且一直充当“护花使者”的角色,再加上在人家的地方赶人家出去,确实也说不过去,于是抱拳致歉道:“是本使手下鲁莽了,老郭,给巴布尔王子道个歉。”
郭金雕这货倒也给面子,拱手道:“巴布尔王子,对不住啦,俺老郭粗人一个,脾气冲口气臭,说话不中听,还望多多包涵,不过还是那句,以后王大家的安全由我们负责,不劳您再费心。”
乌斯冷笑道:“你算哪根葱?王大家轮得到你来安排?”
正在此时,丽影闪动,秋雁搀着王翠翘从屋内娉娉地行了出来,没有戴面纱,真的瞬时如春暖花开一般,院子顿时一静。
这一年多以来,巴布尔虽然一直充当“护花使者”但看到王翠翘真容的次数也是屈指可数,此时见到盛装打扮过的王大家,顿时有种窒息的感觉,激动地行了一个抚胸礼道:“巴布尔见过王大家。”
王翠翘恬然一笑道:“王子殿下不必多礼,请到里面说话。”
“噢,好的!”巴布尔连忙答应,把刚才的不快都抛到九霄云外了,举步便往屋内走去。
黄大灿和拉希德也跟着回了客厅,彼此重新坐落,秋雁奉上了茶水。
巴布尔失魂落魄一般,目光始终粘在王翠翘身上,把茶水晃出了少许也不自知。
王翠翘暗叹了口气,微笑道:“这一年以来,小女子承蒙王子殿下的照拂,实在感激不尽!”
巴布尔连忙道:“王大家客气地,这是本王子应该做的。”
却闻王翠翘又道:“小女子半月前,在宰桑府得闻故国使者将至,今日一见竟是旧识,所以小女子此后将会与明使一道结伴回国,路上安全亦有了保证,无需再劳烦王子殿下相送了,王子照拂之恩,小女子将铭记在心,他年王子若到大明京城,小女子夫君必有厚报。”
巴布尔的神色顿时僵住了,半晌才笑容僵硬地道:“好,那便祝王大家一路顺风。”
“谢谢,也祝王子殿下一切顺利!”王翠翘抿嘴一笑道。
自从发生了在布伦山口那件事后,王翠翘便怀疑巴布尔不像表面般的单纯正直,所以一直想摆脱他,奈何巴布尔死缠烂打地跟着,此时有黄大灿这个明国使者撑腰,正好借此机会摊牌,免得再无休止地纠缠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