嘉靖恍然笑道:“原来如此,你小子为何要参选驸马,说不出个所以然来,以后也不用到羽林卫当值了。”
谁都听得出嘉靖这句话只是调侃之言,还带着一种亲近之意,看来皇上对孙斌的观感也不错啊。
一时间,大殿内诸位都神色各异,本以为李纯当选驸马是板上钉钉的事了,但如今看来孙斌也很有希望,主要是此人的出身比李纯强,既有着童生身份,又是武举人,正如他的名字一般,文武双全啊!
孙斌虽然身材高壮,但性格明显有些腼腆,红着脸讪然道:“回皇上,属下之所以参选驸马……是因为…因为倾慕永福公主殿下。”
孙斌倒是没有说谎,正所谓窈窕淑女,君子好逑,孙斌在皇宫当值时,偶然一次机会遇见了永福公主,顿时便被对方的姿容气质所吸引,生出了爱慕之心,遂报名参加选婚,为此还被他老子狠狠数落了一顿。
嘉靖闻言哈哈一笑道:“你小子倒是好眼光,朕的皇姐可是天仙般的美人儿,知书达礼,秀外慧中,谁娶到她都是八辈子修来的福气。”
此时的嘉靖帝就好像菜市集上卖瓜的老王,逮着机会便一通自夸。
蒋太后嗔怪地白了儿子一眼,心中颇为矛盾,若论相貌气质当选李纯,但出身方面却是孙斌更胜一筹,委实让人难以选择啊。
其实不止蒋太后纠结,嘉靖此时也十分纠结,要是永福在此,他估计就直接问了,永福喜欢谁就点谁为驸马,也省得伤脑筋。
“皇后以为谁更适合当永福的驸马?”嘉靖转头问旁边的吴皇后。
皇上还是第一次征询自己的意见,而且还是在臣子面前,所以吴皇后甚为欣喜地道:“臣妾认为孙斌更佳。”
“为何?”嘉靖微愕追问道,他本以为吴皇后会相中文质彬彬的李纯呢,正如男人喜欢美女,女子自然也喜欢俊男。
吴皇后微笑解释道:“孙斌既是童生,又是武举人,允文允武,出身官宦人家,而且相貌堂堂,当属驸马之最佳人选,而李纯只是商贾之后,商贾多是些重利少耻的鄙陋之辈,实难配得上我大明公主。”
说来好笑,吴皇后自己亦是出身不高,却瞧不起同是平头百姓的李纯,就好比当今社会,瞧不起中国人的往往就是中国人自己。当然,吴皇后之所以没有把“票”投给李纯,一方面原因固然是瞧不起对方的出身,另一个原因却是为了讨好嘉靖帝。
自从上次得了道士陶仲文的点醒后,吴皇后竟然开窍了,不再一板一眼地当她的古板皇后,开始懂得温柔体贴地奉迎皇帝了,这一招果然凑效,嘉靖对她的态度明显有所改观,到坤宁宫的次数也增加了。
尝到了甜头的吴皇后自然更加起劲了,竟然开始揣测起嘉靖的心思来,刚才嘉靖对孙斌表现出亲近之意,所以吴皇后便以为嘉靖更倾向孙斌,所以她把自己那一票投给了孙斌,不无讨好嘉靖之意。
事实上,嘉靖对所谓的出身并不是那么的看重,他自己身为九五之尊,富有四海,选个姐夫最重要的是自家姐姐喜欢,至于出身什么的只是其次,任你是贩夫走卒,甚至是流民乞丐也罢,当了驸马就是尊贵的国婿,没房子没车子没票子有什么打紧?朕有!大大的有!
嘉靖和吴皇后等人坐在殿上,而一众侯选人站在堂下,相距得较远,所以两人低声商量的话语,堂下的侯选人应该听不清才对,但是李纯是内家高手,五官自然灵敏异于常人,显然听到了嘉靖和吴皇后的对话,眼底不由闪过一抹凌厉的冷芒,不过他掩饰得好,殿内其他人倒是没察觉到异样。
“淑妃呢,意属何人?”嘉靖转而向淑妃征询意见。
淑女的年纪比朱厚熜要大,今年二十二岁了,身材成~熟~丰~满,是平坦的吴皇后所不能比的,再加上现在有了身孕,越发显得珠圆玉润,那白里透红的肌肤让同为女人的吴皇后都为之妒忌。
只见淑妃柔笑道:“臣妾以为李纯比合适永福。”
很明显,论到揣测人心,吴皇后这黄毛丫头更不及淑妃,毕竟淑妃年长了好几岁,四五年的饭可不是白吃的。
接下来嘉靖又问了德妃,后者亦投了李纯的票,理由是跟淑妃相同,吴皇后顿时不自在了,不知不觉便板起了脸。
好罢,现在是2票对1票,李纯领先孙斌,至于剩下三名候选者都成了陪衬,没人再理会,如今决定权在嘉靖和蒋太后手里了。
就嘉靖本人来讲,他更加喜欢孙斌,他希望自己的姐夫是个允文允武的人才,但考虑到永福的个人喜好,嘉靖还是道:“朕也觉得李纯比较适合永福,母后意下如何?”
嘉靖此言一出,堂下的一直竖起耳朵偷听的李纯不由狂喜,即将大功造成了,哇哈哈,老子李大义就要成为大明的驸马,嘉靖小儿的亲姐夫了,说出去谁信?哇哈哈,公主在手,天下我有!!!
一想到传言中永福公主还是个千娇百媚的美人儿,李纯心情便更加激动,不过,估计是激动过头了,李纯忽然觉得胸口一阵剧痛,仿佛一股火焰从肺部烧到了喉咙。
李纯暗叫不妙,知道自己情绪激动之下牵动了肺经的暗疾,连忙深吸一口气,试图把咳嗽强压下去!
此时,蒋太后正犹豫不决呢,不过内心显然也倾向于李纯,正当她准备开口一锤定音时,殿后竟然闪出来一个人,一个身着宫装的美少女,赫然正是永淳公主。
永淳公主突然出现,殿内所有人都惊讶不已,现在是给你姐姐选夫婿,你这个小姨子跑出来干嘛?实在有失体统,丢皇家脸面啊!
朱厚熜愕然过后顿时拉下脸来低喝道:“永淳,你要作甚,速速回后面去!”
永淳却是不管,凑到蒋太后耳边说了句悄悄话,这才朝朱厚熜扮了个鬼脸,一溜小跑退回殿后。
殿内诸位大臣再次傻眼,倒是费宏露出了一丝苦笑,他家里也有这么一位小辣椒,一直嫁不出去啊!很实让人头疼!
朱厚熜此时是哭笑不得,发作不是不发作也不是,最后只能暗叹了口气,都怪自己平时太过纵容永淳这丫头了,同时也很好奇永淳跟母后说了什么。
蒋太后此时也是哭笑不得,原来永淳公主刚才在她耳边说姐姐喜欢那个李纯,所以蒋太后还以为永福公主此时也躲在殿后偷看呢,岂有此理,要是让大臣知道永福公主竟然躲在殿后自己挑选夫婿,皇家的脸恐怕都被丢尽了,失礼啊!
蒋太后虽然有些恼火,但终究是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哪有不疼之理,于是清了清嗓子道:“哀家以为李……”
正当蒋太后准备一锤定音时,戏剧性的一幕反生了,本来英俊潇洒气质儒雅的李纯竟然颤抖起来,紧接着剧烈地咳嗽。
李纯这一咳可不得了,简直可以用惊天动地来形容,就好比一根弹簧,压缩得严厉害,反弹之力就会越强。李纯强压着咳嗽数分钟,这时压制不住咳出来,瞬时就像黄河缺堤了一般……咳咳咳!
李纯疯狂地咳嗽,咳声又快又急又响亮,整个大殿都充斥着他的咳嗽声,仿佛数十门佛郎机炮齐射,人人为之侧目。
“咳咳咳……”李纯咳个不停,殿侧座位上的道士陶仲文高宣了一声道号,然后拂尘一扬闪身而出,替李纯轻轻抚拍后背,后者这才渐渐止住了咳嗽,不过却已咳得眼泪鼻涕皆流,形象风度尽毁。
蒋太后和吴皇后等人均傻了眼,朱厚熜更是嘴巴大张没会过神来,什么情况?
这时陶仲文给李纯端来一杯水喝下,后者总算平复下来,拱手行礼道:“草民近日偶感了风寒,君前失仪,罪该万死!”
朱厚熜这时也回过神来,心里却是不踏实了,李纯刚才咳得那么厉害,他都担心对方会把肺给咳出来,就这个样子是偶感风寒?此子不会是身患重疾?要真是如此,岂不是害了永福!
一念及此,朱厚熜不禁暗出一身冷寒,蒋太后也是面色阴沉,显然跟朱厚熜的想法一致。
“严嵩毕春,李纯的身体找御医检查过了?”朱厚熜沉声问道。
严嵩和毕春都不禁一个激凌,要是查出李纯身患重疾,这可不是闹着玩的,他们这对正副选婚使都得倒大霉。
严嵩扑通的跪倒在地上,吃吃地道:“所有候选者都经太医检查过,皇上可召太医院正几大人问询。”
朱厚熜闻言失色稍霁,但还是不放心,挥手道:“来人,把几逢春召来,嗯,把李言闻也一道召来。”
李纯和秉一真人陶仲文闻言脸色微变,后者连忙道:“皇上,贫道亦略懂,不如让贫道替李施主把一把脉?”
蒋太后显然十分信任陶仲文,连忙道:“有劳秉一真人了。”
于是陶仲文便装模作样地替李纯把起脉来。
妙书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