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在后世看过不少白莲教题材的电影和电视剧,但徐晋作梦也没想到,此刻自己眼前就站着两个传说中的白莲教徒。
正所谓过门是客,尽管大家不是很稔熟,但徐晋还是对赵全微笑道:“赵兄太客气了,大家里到屋里坐。”
徐晋说着示意二牛接过赵全提着的果篮,又将自己手中的那一篮子蘑菇交给二牛,吩咐道:“中午让厨房弄一昧小鸡炖蕈菜,再搞一个蕈菜鲜鱼汤招待客人。”
二牛答应了一声便欲往厨房去,李时珍却突然叫道:“二牛哥,且慢!”
二牛站定嗡声问:“小李子,咋了?”
李时珍伸手从那一篮蘑菇中拣起了一株,凑到鼻子底下闻了闻,皱眉道:“这株蕈菜有毒,不能食用。”
徐晋闻言吓了一跳,范氏更是脸都白了,连忙上前凑近仔细端详了一遍李时珍手中那朵蘑菇,松了口气道:“差点被这位小哥儿吓死,这种蕈菜叫白芝,无毒的,民妇吃过很多了。”
李时珍认真地道:“阿姨,你弄错了,这棵虽然看着跟白芝差不多,但却是有些许差别的,你看这里……”
李时珍说着从篮子中捡起另一朵白蘑菇凑到一起,续道:“看到了没,真正的白芝,它伞盖下的菌褶不带黄的,而这株蕈菜的菌褶呈暗黄色。”
李时珍这样一说,就连徐晋这外行都瞧出来了,点头道:“确实有些不一样。”
李时珍神色郑重地道:“白芝无毒可以食用,但是这种菌褶略带黄的却是剧毒,不可以食用,它有个名字叫黄泉伞,只需一株就能毒死一头牛,人吃了就得黄泉路上走了,而且中了这种毒的人都面带假笑而死,所以它还有个名字叫含笑九泉。”
范氏听李时珍说得头头是道,不由脸都白了,吃吃地道:“钦差大人,民妇真不知这种蕈菜有毒,民妇该死,差点害了大家。”
徐晋摆手道:“邹夫人不要自责,这两种蕈菜确实难以分辨,不过,以后最好还是不要随便食用野生蕈菜,实在太危险了。”
徐晋虽然神色平静,但此时亦暗出了一身冷汗,今天要不是小李子,恐怕大家就要黄泉路上结伴同行了。
范氏显然也吓得不轻,今天若是把钦差毒死了,那她一家子也别想活了,弄不好还得连累娘家人,所以连声道:“民妇以后再也不吃蕈菜了,嗯,这些蕈菜都扔掉!”
范氏说完夺过二牛手中那一篮蕈菜便要倒掉,李时珍连忙拦着道:“阿姨别忙,倒掉那咱们中午就没有可口的小鸡炖蕈菜吃啦,放心,这些都是无毒的。”
范氏为难地看着徐晋,显然是害怕出事了要担责任。徐晋对李时珍的眼力还是十分信任的,微笑道:“小李子说无毒,那肯定没事,邹夫人不用担心。”
“娘亲,俺要吃小鸡!”
“俺也要吃,俺很久没吃过肉了!”
“蕈菜是俺采的,娘亲不要倒掉嘛!”
“俺不要倒掉,不要倒掉……呜呜!”
六名痴儿齐齐伸手过来抓住篮子的边缘,眼巴巴地看着范氏,后者见状顿时心软了,虽然嘴上骂了几句,但还是松了手。
“好了,别哭了,徐大哥马上让厨房做小鸡炖蕈菜好不好?”徐晋微笑着安慰六名痴儿。
正在抹眼泪大哭的邹老六顿时破啼为笑,拍着手道:“好啊好啊,中午有鸡肉吃了,徐大哥,吃了小鸡炖蕈菜会死掉吗?”
徐晋笑道:“这些蕈菜无毒,不会死掉的!”
谁知邹老六闻言顿时失望地道:“不会死啊,那就不能见到俺爹了!”
徐晋愕了一下,范氏急道:“老六,你瞎说什么,以后不许说这些傻话。”
“娘亲,俺没瞎说啊,大家都说爹死掉了,俺好想爹啊,俺也想死掉,那样就能见到爹了!”
“俺也想爹了,娘亲,爹为什么还不回家呢?”
“对啊,要不俺们一起死掉去找爹!”
范氏眼圈一红,掩着脸转过身去啜泣,徐晋不禁暗叹了口气,这都是近亲结婚酿成的苦果啊,邹主薄和范氏是亲表兄妹,结果生了两个儿子都是白痴,看来自己日后若有能力,必须得推行一条禁止近亲结婚的法令才行。
徐晋拍了拍邹老六的肩头,微笑道:“老六,你们不要听别人瞎说,你爹不是死掉了,而是登仙了!”
“徐大哥,登仙是什么意思?”
“登仙就是飞到天上,变成了星辰,你们的爹正在天上看着你们呢。”
六个痴儿齐齐抬头张望天空,邹大挠着头道:“可是……天上没有星星啊!”
旁边的薛冰馨忽然柔道声:“傻瓜,星星晚上才会出来,你们今天晚上就见到了。”
六个痴儿顿时恍然,邹大喜道:“原来晚上才能看到啊,太好了,那今晚俺们不睡觉,找爹去!”
邹老二却是皱着眉:“可是俺们不会上天啊!”
邹老三问:“冰姐姐,你知道咋上天吗?”
薛冰馨甜笑道:“做个好人,以后就能上天了。”
邹老四问:“怎么样才能做好人呢?”
“孝顺你们的娘亲就行了!”
“噢,那俺们以后要好好孝顺娘亲!”
赵全眼底闪过一丝不耐烦,笑道:“对了,以后好好孝顺你们娘亲,等积够了功德就能上天了,冰馨,你带邹大他们到院子玩会。”
薛冰馨点了点头,拍着手甜笑着:“来,冰姐姐带你们抓蝴蝶好不好?”
六个痴儿齐声叫好,然后嘻嘻哈哈地跟在薛冰馨身后跑了开去,范氏估计是怕薛冰馨应付不来,连忙跟了上去。
徐晋由衷地笑道:“赵兄,令夫人真是个心地善良的好姑娘,本官以前还以为她不会笑呢,实际却是面冷心热。”
赵全眼底闪过一丝异色,笑道:“徐兄误会了,薛师妹并不是在下妻子,咱们行镖的穿州过府,以夫妻相称图个方便罢了!”
徐晋不禁恍然,伸手道:“赵兄请,咱们进屋里坐着聊。”说完当先往大厅中行去。
赵全跟在徐晋身后,袖下的手暗暗握紧,青筋条条贲起,一个诱人的想法在心间徘徊不定,只要自己一掌下去,这个酸儒的脑袋必像西瓜一样被自己的铁沙掌劈开,脑浆飞溅一地。
这想法虽然很诱人,但赵全最后还是按奈下去了,把自己搭进去这种蠢事,他赵全现在不会干,以后也不会干,他的抱负是整个大明江山,至于徐晋这种“疥癣之疾”,还不值得他冒这个险,他还有更妥当的方法置徐晋于死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