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缺少媒体,消息基本靠着口头相传的封建社会,文人的作品可通过青楼女子的传唱增加名气,而一首传世的佳作无疑亦能令传唱的青楼女子声名鹊起,甚至身价倍增。秦淮名妓萧玉雪便是因为唐伯虎的诗词而红起来的,王翘翠亦因为徐晋那首《临江仙》而名气大增。
所以说,只要是出名的才子,在青楼绝对吃得开,即使没钱也能通过刷脸夜夜笙哥,晚晚洞房。譬如著名的北宋词人柳永,这货就是个流连勾栏的“铜豌豆”,不仅不给嫖资,而且还有青楼女子倒贴,当他穷困潦倒挂掉时,还是青楼的姘头们凑钱给他办的后事。
杨纤纤作为混这行的“大家”,自然明白一首当红作品的重要性,而她近年来虽然还是大红大紫,不过已经很久没有“爆红”的作品了,长此下去,名气必然要走下坡路。
而这个时候,碰巧魏国公请她参加赏春文会,杨纤纤自然欣然同意了,而且打定主意从参会的某位才子身上弄到一首“爆红”的作品,而名声最响的徐晋自然是最佳的对象。
所以说,在参加赏春文会之前,杨纤纤便“图谋”徐同学了,也故意选唱了徐晋的《临江仙》,而跟王翠翘说过要弄到徐晋曲子的说法都是她编的托词罢了。青楼女子惯于逢场作戏,眼皮都不用眨便能说出一万个理由来。
当然,徐晋也懒得考究杨纤纤说话的真假,他只关心梨花环,只要拿到这枚梨花环他便提前摘下这次赏春文会的魁首了,所以很大方地道:“纤纤姑娘想要怎样的曲子?”
杨纤纤眼珠滴溜溜地一转,笑道:“正所谓文章本天成,妙手偶得之。小女子不敢强求《临江仙》这种传世词作,但曲子气势上却不能输太多,要不然人家以后会被翠翘妹妹笑话的。听说徐公子还给翠翘妹妹画了一幅素描画象,可不能太过厚此薄彼了。”
徐晋不禁无语,此女倒是会打蛇随棍上,不过,以杨纤纤刚才唱《临江仙》的表现来看,唱一些气势磅礴的曲子确实也压得住场子,倒是王翠翘的唱功不知及不及得上杨纤纤,而且,以王翠翘的形象和气质,显然更适合唱些婉约缠绵的曲子。
徐晋沉吟着来回踱步,众人以为徐晋在现场作曲填词,均静静地站立等候。杨纤纤既期待又好奇,她不是没有撰写过曲子,一首曲子从构思到谱成曲少说也得几天时间,她有点不信徐晋能够立即现场作词作曲。
然而,杨纤纤很快就见识到,这世上真有“妖孽”存在,譬如眼前这个年少老成的徐子谦。
约莫盏茶功夫不到,徐晋便清了清嗓子朗声喝起来:“沧海一声笑,滔滔两岸潮……”
虽然是清唱,但“沧海”两个字一唱出,众人只觉有种奇峰突起的炸裂感,豪迈磅礴的气势扑面而来。
杨纤纤像触电一般,左手下意识地捂住了小嘴,她是行家,别人听热闹,她听的却是门道,徐晋这种流行唱法显然也是前所未有的,那种耳目一新的惊艳,没人比她感受更加深刻,更加之惊喜!
浮沉随浪记今朝。
苍天笑,纷纷世上潮!
谁负谁胜出天知晓。
江山笑,烟雨遥。
涛浪淘尽,红尘俗世几多娇!
清风笑,竟惹寂寥!
豪情还剩一襟晚照!
苍生笑,不再寂寥。
豪情仍在痴痴笑笑!
《沧海一笑》无疑是一首让人有炸裂感的经曲名曲,歌词豪情万丈,再配上同样豪情万丈的曲调,让人有种热血上涌的震撼。
在徐晋看来,一首好的曲子不仅能调动人的情绪,还能触及人的灵魂,让人的每根毛细血管都燃起来,那些毫无内涵的重金属迪斯科,在徐晋看来只是扰人清静的鸹噪罢了。
尽管徐晋唱功水平一般,但他唱得很投入,一曲唱罢,全场静得落针可闻,唯余目瞪口呆。不知何时,杨纤纤的手已经按在胸前,饱满的酥胸由于激动地急剧起伏着,眼中射出按奈不住的异彩,因为她知道此曲一出绝对会爆红,而她的名气也会跟着飙升,再大红大紫几年也不成问题。此时此刻,别说把梨花环献出,就算让她把身体献出陪徐晋一晚恐怕也乐意。
“徐公子,这……这首曲子叫什么名字?”杨纤纤激动得都有点语无论次了。
徐晋微笑道:“还没有名字,要不就叫《沧海笑》!”
殊不知徐晋这随口一说,《沧海笑》以后竟成了一曲新的词牌名,文人们争相模仿这种格式,创作了大量的词作,这是徐晋所始料不及的。
“沧海笑,好,就叫沧海笑,谢谢徐公子赠曲!”杨纤纤笑靥如花,这也难怪,杨大家今天赚大了。
杨纤纤把梨花环戴到徐晋的脖子上,笑盈盈地道:“徐公子能不能把《沧海笑》的曲谱录下来送给小女子?”
徐晋不禁暗汗,他连宫商角羽都认不全,会个屁写曲谱,所以摆手道:“抱歉,在下不会记谱。而且纤纤姑娘不是说不能厚此薄彼吗,当初翠翘姑娘也是听在下唱曲,然后自己记的曲谱。”
“徐公子好狠心!”杨纤纤不禁幽怨白了徐晋一眼,别说她不信,就连在场所有人都不信,徐晋既然能现场作词作曲,怎么可能连曲谱都不会录,这谎也说得太假了。
不过,杨纤纤作为当红“歌星”,自然有她的矜持和骄傲,见到徐晋不肯录曲谱,却也没有继续纠缠,以她的水平,要把曲子谱出来还是办得到的,就是要费神了点儿。
从梨苑中出来,徐晋脖子上已经挂了三个花环,可以说已经提前摘下了文会的魁首,剩下桂苑那一关已经无关紧要了,不过,形式还是必须走完的。
于是乎,徐晋在众举子的簇拥之下来到桂苑,无论是文人圈子和武人圈子,尊重的都是实力,而此时,徐晋的才学无疑已经获得众人的认可。
把关桂苑的同样是一名青楼红牌,名叫桂香儿,生得娇小玲珑,长相甜美可人,而让徐晋颇为意外的是,这位桂香儿竟然出了一道数学题来考量众举子。
题目是这样的:今有物不知其数,三三数之剩二,五五数之剩三,七七数之剩二,问物几何?
在场众举子当场都瓦特了,由于古代的科举制度,读书人的精力都放在四书五经上,削尖脑袋研究八股文和诗词,而对于算术却是浅尝辄止,只懂得简单的日常计算罢了,所以一看到这条题目都傻了眼。
徐晋看着一众抓耳挠腮的精英学霸,颇有点蛋疼的感觉,这种题目若是放到现代,恐怕小学生都能解答出来,不就是最小公倍数问题嘛。
某个数除以3余2,除以7也余2,那么就来算3和7的最小公倍数,3乘以7等于21,再加2就是23,23除以5刚好余3,所以得出答案就是23!
徐晋稍一思索便得出了答案,若无其事地踱到费懋中旁边,悄声地告之答案,这小子犹豫了片刻,最后还是十分“无耻”地上前写下答案。那桂香儿似笑非笑地瞟了徐晋一眼,似乎瞧出点猫腻来,不过还是把桂花环献给了费懋中。
至此,赏春文会七苑闯关便结束了,众人纷纷向新鲜出炉的文会魁首徐晋道贺,然后回到拾芳亭中继续饮宴。
随着一阵香风飘至,各苑守关的美女袅袅娉娉地来到拾芳亭向众人敬酒。众举子精神一振,知道戏肉来了,有人已经艳羡地望向徐晋,这次七苑闯关徐晋独得了三个花环。
众女敬完酒,魏国公看了看天色,神色暧昧地道:“今日乃上元佳节,正是月上柳梢头,人约黄昏后。我等岂能辜负了此等良辰美景。本国公已经为诸位准备了房间下榻,大家不如先去沐浴更衣休息,今晚共赏灯火明月,然后共度良宵?”
此言一出,诸美女有的红着脸低下头,有的则媚眼如丝,譬如那苏小小便火辣辣地盯着卫帅哥(卫阳)。孪生姐夫花初春初夏则含蓄多了,只是羞赧地拿眼去偷瞄徐晋。
众人的目光都不由望向徐晋,这次徐晋赢了三个花环,今晚会选谁陪寝呢,初春初夏?杨纤纤大家?不过听说杨大家卖艺不卖身的!
正在众人猜测着,徐晋却是拱了拱手道:“谢过国公爷美意,不过在下答应了内子,今晚要赶回去陪她看灯,所以不能在此过夜!”
此言一出,魏国公愕了愕,继而哈哈大笑:“想不到徐子谦年纪轻轻却是惧内的,也罢,那本国公也不强人所难了。”
杨纤纤暗松了口气,又有点泄气,心情极为矛盾,刚才她很担心徐晋会提出让她陪寝,因为众目睽睽之下,若答应了徐晋的要求,对她的名声会有不好的影响,但若不答应,内心却又是肯的,正好也趁机让徐晋把《沧海笑》的曲子谱出来。
但此时听说徐晋竟然要赶回家陪妻子,杨纤纤顿时又有些不服气了,莫不成自己的魅力已经下降到连个毛头小子都吸引不了吗?
初春初夏的想法倒是简单,两个字:失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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