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德十四年二月初二,宁王朱宸濠宣布起兵造反的第十五天,由贼首凌十一和闵廿六率领的叛军终于攻陷了军事重镇九江,获得由鄱阳湖进出长江的要塞。
正所谓:二月二龙抬头,大仓满小仓流。在龙抬头这天拿下了九江,宁王朱宸濠“龙颜大悦”,认为这是好兆头。
翌日,宁王朱宸濠立即设坛祭天,亲率一支阵容浩大的船队,载上所有官员、妃嫔、儿女、太监、士卫等,合计数千人,浩浩荡荡地出发离开南昌,准备随军沿长江而下取安庆,然后进主南京。
南京是明朝旧都,当年明太祖朱元璋立国之初就定都南京,后来明成祖抢了侄子朱允的皇位,这才把国都迁到了北京,美其名曰:天之守国门。
所以说,南京是明朝的龙腾之地,还留有一套完整的朝堂系统,宁王若能拿下南京,那么距离“名正言顺”便又近了一步,占据一定的舆论主动性。另外,南京地处江南富庶之地,各种物资丰富,宁王跟北京对抗的本钱便越加雄厚了。
朱宸濠离开后,只留了侄子宜春王朱拱条守备南昌。
与此同时,南赣巡抚王守仁正密锣紧鼓地召集各州府兵马,并且发檄南昌,声称已经募集到十六万大军(虚张声势),正准备出兵平叛,即日将兵临南昌城下。
……
二月二这天早上,天还没亮,徐晋便被一声巨响惊醒了。
谢小婉还像只小猫咪般窝在徐晋的怀中,睡眼惺忪地抬起头来问道:“相公,打雷吗?”
徐晋侧耳倾听了一会,并没有听到城头传来的示警和喊杀声,看来并不是贼兵发动了进攻,不禁稍稍放下心来。
“噢,可能真是的打雷了,天还没亮呢,相公再睡一会儿。”谢小婉搂着徐晋的脖子娇憨地道。
这些天徐晋一直忙着处理各种事务,睡得很少,且饮食也难定时,脸颊都明显瘦了些,谢小婉看在眼内自然心疼不已,所以很少撒娇的小丫头这时也使出了这招撒手锏,无非是想相公多休息一会儿。
徐晋楼着娇小柔软的身子,看着小丫头娇憨幽怨的模样,差点就忍不住重新睡下了,但想到今天还要到城头督战,还是硬着心肠坐起来。
“乖,相公还有事情要做!”徐晋在谢小婉撅起的小嘴上轻吻一下,柔声地道。
谢小婉撅着嘴儿,不情愿地坐起来替相公穿衣。
睡在外间的丫环月儿听到动静行了进来,揉着惺忪的睡眼埋怨道:“老爷又这么早起床,害人家也睡不好。”
美婢嘴上虽然埋怨着,不过还是麻利地端来热水替徐晋梳洗。
徐晋用过早饭后,天色刚好蒙蒙亮,于是便带上众亲卫直奔城西而去,结果刚登上城头便遇到了县丞孟轩,对方竟然比自己来得更早些。
孟轩时年三十许岁,穿着一身绿色的官袍,精神有些不足,显然也没睡好,见到徐晋后立即上前恭敬行礼:“属见下过徐大人。”
徐晋的年龄是硬伤,孟轩刚开始便对他的能力有所怀疑,但在徐晋果断下令砍杀两百多名俘虏,成功稳定人心后,孟轩的怀疑便完全消除了。
孟轩虽然是强硬派,但换着他坐在通判的位置,自问也没有徐晋这种魄力。
另外,经过这些天共事,孟轩发现徐晋处事老练周全,处处游刃有余,所以更是彻底认可了徐晋的能力,心悦诚服地执下属之礼。
徐晋微笑着回礼,对于孟轩这个能吏他还是很器重的,而且,这些天孟县丞确实帮了自己不少忙,要不然自己非忙得瞧头烂额不可。
徐晋和孟轩两人来到西城门的门楼,余林生正和几名百户神色凝重地往城外的敌营张望。
徐晋心中生出一种不祥的预感,连忙问:“余千户,发生什么事了?”
余生林忐忑地道:“通判大人,之前敌营后传出一声巨响,属下怀疑敌人弄来了火炮,正在那试炮呢,而且能弄出那种动静的,估计威力不小,要真是重炮,那咱们麻烦大了!”
徐晋的心不禁微沉,快步行到垛口处往城下望去,不过晨间有雾,只能隐约看到远处敌营中连绵的帐篷,别的什么也瞧不着。
……
此刻,吴三八和一众将校正站在城西的一座土坡上,围在一个直径近两米的大坑四周啧啧惊叹,空气中还残留着没散尽的火药味儿。
吴三八砸着舌头叹道:“真不愧是大将军炮,威力真他娘的猛。”
“恭喜吴将军,有了这件利器,今天一定能炸开城门,拿下铅山县,抓住费宏和徐晋。”
一众将校纷纷道贺,吴三八闻言得意地仰天大笑。
话说昨天半夜,百户罗杰终于把余江县库房中弃置那尊大将军炮运来了。吴三八立即命人连夜把炮架搭建好,天还没亮就拉到这片山坡下试炮,结果一炮便轰出直径近两米的大坑,就这种威力完全可以把城门给轰烂掉。
“传命下去,辰时三刻攻城,老子要砍下徐酸子的脑袋作夜壶。”吴三八杀气腾腾地大手一挥,眼中凶光毕现。
话说自从正月二十六日攻城以来,七天时间,叛军死伤近三千人,可以说已经伤筋动骨,正是旧恨更添新仇,所以吴三八恨极了徐晋。
如今利器在手,吴三八自然恨不得立即把铅山县城轰破,然后抓住徐酸子大卸八块。
另外,费家的三位姑娘是世子殿下点名要的,动不得,但徐酸子的婆娘似乎也很不错啊,所以吴三八打算抓来收入私房中慢慢享用,以报自己当年被抓到牢里折磨之仇。
……
太阳升起,驱散了晨间的雾气,随着激烈的战鼓敲响,叛兵在西城门拉开了阵势,用布幔遮住的大将军炮也被推到了阵前。
吴三八望向远处的城头,脸上露出一抹狰狞的笑,好整以暇地道:“二月二,好兆头呀!”
今天是二月二,好兆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