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流火,更伴夕阳落幕。澹澹天光,抚平炙烤整日的焦燥大地。
隐风送走斜阳,余晖蔓过草木,金辉半照在宁静司府。后院凉亭,荷花池旁,光影映出一对母女依偎画面:母亲正手把手教女儿写字,也可能是在画画!
“张姨你看,跟你写的一模一样了呢!”
“我看看,不错,葭水真聪明!再长大一些呀,肯定比张姨写的更好看!”
女孩邀功似地递出字帖,女子接过,看了歪歪扭扭的字体,抚摸女孩小脑袋违心夸赞,宠腻之情难以掩饰,不知道的还真以为她们是母女。
女孩得意洋洋,忽然小手伸出,小心翼翼地贴上女子隆起小腹,脆生生道:“张姨,她什么时候出来?”
“还早着呢!”
“她是什么时候进去的呢?”
女子好笑,不知道该怎么解释,想想才道:“我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是你司叔叔趁我睡觉的时候放进去的!”
这一大一小两女,正是紫莹跟韦葭水。韦进夫妇遇害当晚,司徒影就自作主张收养了韦葭水,而大部分时间,都是晋身为准母亲的紫莹在照顾。两人还其乐融融着,一道人影走来,韦葭水看见,吓得赶紧躲到紫莹身后。
“张姨,南乔阿姨是坏人,她要用药水咬我!”
紫莹将小女孩搂到怀中,抬头看了一眼来人也是无奈。司家既然决定收养韦葭水,当然视为自己人培养,为了不让她输在起跑线上,每隔三天的药水浸泡必不可少,虽然有些痒痛,但能塑造孩子经脉,否则只凭天赋,是很难脱颖而出的。按说,出生天仁宗的韦葭水应该对此习以为常才是,毕竟只要有点能力的父母都会注重孩子的后天培养。
司家人不知道的是,夜露从未打算让女儿习武。习武之人好斗,好斗即纷争,纷争就是危险,她只希望女儿做个平凡的大家闺秀就好。要是得知,才走两天就有人使用最上等药水替她女儿强健经脉,恐怕会气得揭棺材板!
南乔蹲下,好言劝导:“小葭水难道不想找爹爹了吗?只有身体好了,然后练武成为侠女,有自保之力,才能去找爹爹哦!”
韦葭水小脑袋摇得拨浪鼓似的:“我哪也不去,等爹爹来接我!”
紫莹也看得心疼,牵上女孩小手道:“不练武也有不练武的好处,我们司家保护一个女孩的能力还是有的。”
“可是,清寒姐交待过让我亲自做的!”
“我去跟她解释,马上司府会有很多小家伙折腾,葭水就随她吧!”
听说不用泡药水,小葭水乐得两眼弯弯,靠在紫莹怀中还回头对南乔做鬼脸。
让韦葭水练武,这在上官清寒看来是不容置疑的事,为此,她连给司府子女准备的灵丹妙药都提前用上。可惜,遇上韦葭水这种身在福中不知福的小孩,视别的小孩羡慕不已的东西为毒虫猛兽。
前院偏厅,上官清寒还不知道韦葭水的抵触情绪——知道怕是更不会纵容。此时,她手上还有紧急事情需要处理。
上官清寒稳坐主位,天雪静立一旁,而两女面前,一位身姿诱人的女子低头恭候。
“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
女子身体微颤,身体没敢伸直,但乖乖抬起脑袋,小心翼翼看着眼前女子。想她也是狠名远扬的桃艳夫人,但此时竟然大气不敢喘一口。
“你入暗堂多久了?”
“回宗主的话,自从暗堂六处建立,卑职就一直在其中效力!”
女子谨慎回答,雾纱下,上官清眉微皱:这么长时间,她竟然不知道自己丈夫身边有长得如此可能让他犯错的亲信。
“不用紧张,这次你算是立了功,按功当奖励才是。”
“多谢宗主,都是分内之事,卑职万不敢邀功!”
“该怎么做自有章程,你也辛苦一天,没事可以回去了!”
“卑职告退!”
外号桃艳夫人的女子暗松大口气,之前实在没想到这会是一项苦差事,当即心有余悸地赶紧离开司府。
女子刚走,天雪自顾坐到桌边,就听上官清寒问话:“此事玄机楼都没有消息,区区暗堂却偶然查到,可能吗?”
“在坏郎的领导下,就是玄机楼消亡我都不怀疑!”
尽管如此,上官清寒依然心存顾虑。首先,若不是司权前往三生谷,直接向他负责的桃艳夫人刚好前来汇报,不知情地前往司府联系司权被察觉,她还不知道桃艳夫人的存在。其次,四大天宗是因为权术宫祸乱益州才联手围剿,但桃艳夫人却带来情报,竟然是夜芃栽赃,一手操纵了此事。这等连玄机楼都隐瞒过去的秘闻让暗堂探子察觉,其中蹊跷让人怀疑。
“清寒姐不用多想了,反正权术宫也不是什么好人,灭了就灭了吧!”
“不,你连夜赶去三生谷,以玄机神使身份向各方势力揭露此事,不管他们如何反应,你都可以回来!”
“啊!为什么?”
“你要是不愿意小柔去也一样!”
“去去去,你是大姐你说了算!”
天雪有些不情愿,在她看来权术宫毁灭无疑是一件对天下人都好的幸事。
“还有,调查一下桃艳夫人的底细,如果是不三不四的女人,就让她永远藏在暗中罢!”
天雪一怔,确认道:“暗中除掉?”
“你不觉得某人似乎有很多秘密?”
“这简单呀,你直接问,或者让司徒耍点小手段,坏郎绝对都招了!”
上官清寒意动,逼供某人她还是很有把握的。
远在三生谷内,司权当然不知道自己已经被人惦记上。他此时心情焦急——才踏进玉楼,他惊恐地发现失去两女身影。而这个问题,有人比他更早的遇到。
一片空荡远平的荒草地,周姬无妖全神戒备地穿行其间。这是踏入玉楼后的景像,同行的司徒影不知所向,她甚至怀疑又是妖女的恶作剧。
茫无涯际的草原中,周姬无妖漫步目的地行走,或说根本不知该往何方。一天一夜过去,晨曦再次从东面升起,出乎意料地,一座矮山凸起地平线。周姬无妖神色微凝,使出轻功流空而去。靠近矮山,周姬无妖心惊,矮山上有花园,而且跟玉楼外见到的一模一样!
“周狱主,久等了!”
轻灵温煦的声音传来,周姬无妖心神一提,来人近在咫尺,她居然没感觉任何气息波动。转身看去,花圃旁边,一位素衣女子盈盈走来。周姬无妖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睛:旭日徐徐,光照却黯淡在女子身后,娇花艳艳,润泽却褪色于女子跟前。天云清淡,晨露晶珠,是天地灵气让这片花园生灵盎然,而这灵气,分明是从女子身上发出,玄贵质纯,光华九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