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远处的车里,祁雪纯听到他们的声音,心知司俊风这趟算是白跑。
她为了及时配合,往司俊风口袋里塞了一个窃.听.器。
司俊风沉默片刻,忽然说道:“孙教授,其实我也是一名被精神控制的患者,你不想将我作为一个研究对象吗?”
孙教授微愣,对方强壮无比,精神却被控制,的确有研究价值。
几分钟后,他坐到了孙教授的对面,看着孙教授的眼睛:“我是一个孤儿……”
祁雪纯在车里听到这句,差点没被口水呛到。
没想到他还挺能编故事。
“我五岁的时候从孤儿院被养父领养,”司俊风继续说着,“养父每天都会让我做很多事,没做完,或者不做好,就不给我吃饭……一直到现在,如果一天制定的目标没完成,我仍然会吃不下饭,这属于被精神控制了吗?”
孙教授问:“你养父还活着?”
司俊风点头。
“你养父去世那天,去吃饭,吃一切想吃的东西,吃到吐,病就好了。”孙教授的语调里充满悲悯。
司俊风微愣,声音也有些哽咽了,“如果我死了,养父还没死呢?”
“如果有下辈子,好点投胎。”
祁雪纯:……
司俊风这样骗一个富有同情心的教授,良心真的不会痛吗?
“只要目的达成,手段很重要?”司俊风回到车上,便将手机放到了她手里。
手机已经打开相关程序,孙教授家的画面很清晰。
所以,蒋文和孙教授见面的时候,她还是得和司俊风一起“观看”……
到了约定的时间,蒋文如约走进了孙教授的家。
车内,祁雪纯紧盯着手机屏幕,将音量调至最大,唯恐错失有用的信息。
然而,孙教授给蒋文端上一杯咖啡后,便回到书桌前处理资料。
蒋文则坐在小桌前,不慌不忙喝着咖啡。
等到一杯咖啡喝完,他起身来到书桌前,孙教授则递给他一个文件袋。
他拿上文件袋便离去,从头到尾,两人没说一句话。
除了关门时发出“砰”的一个声音。
祁雪纯盯着屏幕良久,才说道,“他们是不是发现摄像头了……”
“我装的东西,不会有人发现。”司俊风很自信。
接着他又说:“我姑父拿走的文件袋里,可能有你想要的东西。”
“怎么说?”
“孙教授说的,每个前来咨询的人结束治疗时,他会将所有相关治疗的资料还给病人。”
所以,蒋文拿走的文件袋里,其实是他的治疗资料。
妻子司云刚去世,他就结束了治疗……
“你想看到那份资料很容易,”司俊风说道:“我带着我的未婚妻去姑父家慰问,很平常的事情。”
祁雪纯很不愿意妥协,但一查到底是她的原则,做出点牺牲没问题。
“好,”她点头,“但我要亲自查看那些资料。”
隔天上午,司俊风驾车带着她往蒋文家开去。
上车后,祁雪纯将一只保温饭盒塞到了他手里。
司俊风看看饭盒,又看看她的黑眼圈,“感动到熬夜给我熬汤了?”
这男人脸皮还挺厚。
“我妈让家里保姆给我送了吃的,这份是你的。”她坦坦荡荡的回答,“我能继续查这件事,多亏了你,谢谢你了。”
她这样直接,反而让司俊风没了“发挥”的空间,连说一句“关心我就直说”的机会也没有……
“你发什么呆,我的感谢是真诚的。“祁雪纯催促,“开车吧。”
司俊风将饭盒放好,然后调动按钮,将祁雪纯的座椅慢慢放平。
“你干嘛?”
“你不是让我开车?”
说着他就要侧身压过来,她这才瞬间明白了他说的“开车”是什么意思。
情急之下,她不得不出手攻击他的肩头,却被他一把握住了拳头。
他用大拇指指腹轻轻摩挲她的纤指,“手还这么娇嫩,看来练得还不够……”
他的俊脸就悬在她的视线上方,呼吸间的热气尽数喷洒在她脸上……
她脸色涨红,想挣开却挣不开,“放开!”
他坏笑勾唇,忽然抓起她的手重重一亲,马上又放开。
祁雪纯跟着想打过去,他已经回身在驾驶位坐好了。
只有同样练过的人,才知道他这个转身有多快。
祁雪纯的脸色越发涨红,以他的身手得逞很容易,但他却选择放开,原因是,他只是在逗她!
想看她惊慌失措,脸红心跳的模样。
偏偏她很不争气的,让他看到了。
“司俊风,你……”
“警官别生气,”司俊风挑眉:“查案很辛苦,偶尔也要放松一下。”
祁雪纯“……
他说这样的话,让她的脾气怎么发得出来……
“司俊风,你总喜欢这样逗女孩子开心吗?”她问。
“从今以后,我只逗你开心。”
“我的意思是,用在其他女孩身上的套路,别往我身上使!我不吃这一套!“
“你吃哪一套?”
“自己慢慢悟吧。”
她系上安全带,示意他开车,放松的聊天到此结束。
司俊风暗中冷冽的勾唇,他那边已经安排好了,等到司云的事查清楚之后,她就等着接收大礼包吧。
车子开到司云家门口,然而好片刻都没人来开门。
祁雪纯打量房子,说道:“不对劲。”
两人赶紧下车来到花园门前,准备想别的办法进去。
“……你永远别妄想!”忽然,一个尖利的女声划破花园的安静。
紧接着别墅门被拉开,蒋奈愤怒的跑了出来。
蒋文的声音随后传出:“滚!滚出去就别再回来!”
蒋奈拉开花园门,看也不看司俊风和祁雪纯,冲上了马路。
“你先进去,我去看看。”祁雪纯转身就追。
她追到别墅区的人工湖,只见蒋奈站在湖的边缘,似乎随时都会跳下去。
“蒋奈!”她疾冲上去,一把抱住蒋奈的腰。
蒋奈浑身一怔,转头看清是祁雪纯。
“蒋奈,你还年轻,有什么想不开的!”祁雪纯气愤的呵斥。
蒋奈诧异,随即明白她误会自己想跳湖,“我没想跳湖,只是刚好停在这里。”
她眼里掠过一丝感激。
祁雪纯松了一口气,没事就好。
“你怎么在这里?”蒋奈问。
“我……和司俊风来你家看看,有没有需要帮忙的地方。”
蒋奈一笑,带着讥讽和苦涩,“我爸让我把财产转给他,你们帮不上忙。”
祁雪纯不明白。
蒋奈的脸色忽然变得很悲伤,“上次我跟你说,我妈想要控制我,让我按照她的想法生活……可我妈的遗嘱里,却将她所有财产都留给了我。”
“遗嘱是两年前就立下的,连我爸都不知道……我感觉我错怪我妈了,我妈为什么给我这么多钱,理由竟然是想让我按照自己的想法,自由的生活……”
祁雪纯越听越迷糊了。
“蒋奈,你别哭,你告诉我,究竟是怎么回事。”
蒋奈冷静下来,将事情经过告诉了祁雪纯。
妈妈的后事处理好之后,律师团来到她家,宣读了一份司云的遗嘱。
遗嘱中写明,将自己所有的财产交由专业团队成立基金,所有收益归女儿蒋奈所有。
她还有一封信留给蒋奈,信中写道:妈妈因懦弱和无知,没能给你太多的爱,但仍奢求你会明白,妈妈心里有多么的爱你。
寥寥数语,已将一个母亲的苦楚和爱意道尽。
出乎意料,律师念完遗嘱后,一向以疼爱妻女著称的蒋文忽然蹦起来,指着律师的鼻子大骂:“我不信,你们一定是假的。你们是蒋奈请来的演员,是不是!”
“蒋奈,老子还活着,你竟然独吞财产!”他大骂道,扬起手臂便要打过来。
蒋奈完全懵了,如果不是律师和亲戚拉住蒋文,她已经被打受伤。
这两天她都躲在司俊风妈妈身边,她渐渐接受了正在发生的事,看似对她恶劣的妈妈,其实深爱着她。
而一直和善的爸爸,却因为没得到妈妈一毛钱遗产暴跳如雷。
今天,爸爸让管家将她骗回家,逼着她写声明放弃继承权。
她当然不会答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