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与朱瑞分享了一晚上的瓜,吃得都有些噎住了。不过他们这一晚睡得还不错,第二天清晨起来,都显得精神奕奕,似乎又有精力去面对接下来的行程了。
天虽然还未放晴,但比起昨日的倾盆大雨,今日只是冷风细雨,已经算是大有改善。即使在这样的天气里进行长途旅行,似乎也没有太大的妨碍了。
朱瑞与谢慕林夫妻俩带着一众随从,按照计划离开了扬州驿站,重新踏上了南下进京的道路。
离开的时候,四皇子亲自过来送行。
操江提督何万全带着上百精兵护送,小林侍卫与小徐穿着款式差不多的侍卫服饰,低调地跟随在四皇子身后,此外还有宫人、内侍若干,显得排场极大。
四皇子在北平时,从来没有过这么大的排场,兴许在京城的时候也没有过。有这么多人跟着,扬州城内外人人皆知这是四皇子出行了。不过相应的,在这样的地界上,估计也没什么人会选择在这样的场合里对四皇子行刺。一旦有人这么做了,不管他得没得手,那都绝对会是惊天大案了。
四皇子碍着离自己不远的何万全,没办法跟谢慕林说什么心理话,只能对着堂兄堂嫂说些这种场合应该说的话,接着忍不住再向朱瑞请求:“兄长,你进京后见了父皇,一定要跟他说,我十分想念他,想念太后娘娘。听说太后娘娘的病情一直没有起色,我想回去为她老人家侍疾!念经祈福在哪里都可以做,但若不能在太后娘娘床前尽孝,我这个孙子就显得太没孝心了!”
四皇子不等别人黑他,就先给自己捅了一刀,仿佛一点儿都不担心真有人拿他只在外头礼佛祈福而不在太后面前侍疾为理由,参他一个不孝祖母的罪名。可见四皇子对于回宫这件事,有多么的渴望。他真的不怕什么宫中的奸细、暗算,他只是不想再被排除在外,希望无论遇到什么难事,都能与皇父一同面对。否则,他怎么有脸说,自己是最适合做储君的人呢?!
朱瑞明白四皇子的言下之意,反握住他的手,紧了一紧:“四殿下放心,我一定会把您的话一字不差地向皇上转述的。相信皇上很快就会有旨意下来,还请您稍安勿躁。”
四皇子叹了口气,隐晦地瞟了何万全的方向一眼:“希望旨意能尽快下来。”
朱瑞明白,四皇子这还是不信任何万全的缘故。皇帝若早跟小儿子说清楚婚事的安排就好了。没有这一层姻亲关系在,四皇子对于全然陌生的何万全,如何能轻易交付信任呢?
朱瑞只能低声安抚四皇子:“四殿下莫担忧。皇上如此安排,自有用意。皇上总不会害了您不是?”
四皇子又叹了口气。若不是知道这一点,他怎么可能耐心地在扬州城待了这么长的时间?如今他身体好得差不多了,皇父那儿的消息却总是传不过来,他心里实在是担忧不已。只盼着朱瑞兄长能说服皇父,把他接回宫里去。哪怕宫中有刀光剑影,他也没什么好害怕的。不经历一番风雨,他又怎么可能坐稳那个位子呢?
朱瑞安抚了四皇子,又与何万全友好地道了别,再嘱咐了小徐等人几句,终究还是上了马,与妻子一同辞别了众人,离开了扬州城。
他们很快就到了长江边。某位王府亲卫队长早早安排好了渡船。一行人在江上经历了一番波涛后,很快就过了江。
由于天气情况不好,他们选择了最短的水路,过了江之后,再从镇江走陆路绕道前往京城。路上他们又遇到了一场大雨,稍稍耽误了行程。等到他们终于抵达京城大门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午后了。
一行人匆匆在路上用了些干粮,把午饭给随便对付了,就直奔京城的燕王府。事先得了信的燕王在王府大门口迎接了儿子媳妇,面上满是笑容:“可算到了!这一路辛苦了?”特别招呼了儿媳妇谢慕林,“瑞哥儿媳妇从来没有经历过这样的长途跋涉?你受苦了,都是公公的不是,我给你赔不是。”
谢慕林虽然这一路确实很辛苦,至今腰背都还酸痛不已,但这毕竟是长途旅行必不可少的,倒也没有什么好埋怨的,便笑着向燕王行了礼:“您言重了。路上虽然吃了不少苦头,但也涨了许多见识。儿媳该谢过王爷才是,若没有王爷的吩咐,儿媳怕是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这样难得的经历。”
燕王哈哈大笑:“你这孩子,倒是很会说话。不过你能说得出这样的话,可见你见识不凡。我们重林能娶到你这样的媳妇,实在是他的运气!”说罢还拍了拍朱瑞的肩膀,“好儿子,要好好珍惜你的媳妇。这样陪你吃了那么多苦头,还能笑着说自己涨见识了的好媳妇,世上可不常见。除了王妃,你老子我也就只见过这一个罢了。”
朱瑞笑眯眯地看了看妻子:“不必父王嘱咐,我也珍惜着呢。况且,我觉得我媳妇比王妃更好,至少很合我心意。”
“合你心意就好。”燕王不以为然地道,“但你媳妇是不可能比我媳妇好的。臭小子休要光顾着哄媳妇,就在你老子面前说起了大话!”
谢慕林红着脸轻咳了一声,提醒这对父子,他们还在燕王府大门上站着呢:“我们是不是先进屋再说?”
燕王笑了,便招呼着儿子媳妇进了王府,一众随从随即跟了进来,立时有王府的人安排他们下去歇息、洗漱,顺便把午饭补一补。
朱瑞与谢慕林这里也吃了碗热汤面,重新简单梳洗了一下。燕王看着他们面上疲惫的神色无法掩盖,却忽然吩咐:“重林随我进宫见皇上,媳妇就留在王府里好生歇息。你们千里迢迢赶来,一定很辛苦了。先好好歇两日,等喘过气了,想必会有许多宗室长辈会来看你。太后娘娘也还等着你进宫去见她呢!”
后面两句话是对谢慕林说的,但谢慕林有些呆住了,一时没反应过来:“王爷,您是让郡王爷随您进宫,让我留在王府里休息吗?现在就进宫?!可郡王爷连衣裳都还没换呢!只是洗去了面上的风尘罢了!”
“这样就可以了。”燕王笑笑,“也该让皇上看看,重林赶这么远的路有多辛苦。若是他有什么事想吩咐重林去做,多少也该斟酌着些,别太累着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