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慕林第二天继续拉着谢映容聊天,美其名曰“联络姐妹感情”,还暗示大姐谢映慧找个借口别来参加,好方便自己探谢映容的口风。
谢映慧虽然觉得莫名其妙,但还是答应了自家二妹。反正她自个儿本身就很忙,是姐妹中第一个要出嫁的人,婚礼就在下个月了。她现在真没什么闲功夫去应酬一向看不顺眼的三妹谢映容。
谢慕林继续设法从谢映容那儿打探更多关于三皇子与朱瑞的后续消息,希望能弄清楚后者会倒霉,到底是不是因为身世的问题,引起了三皇子的忌惮?
无奈谢映容知道的消息实在是有限,翻来覆去能透露的,也就是那几点了,并没有什么新鲜的。哪怕谢慕林故意评论三皇子是个“心狠手辣、刻薄寡恩”的人,她也只是露出大为赞同的表情,但具体的事迹一样不提。象她这么口松的人,竟然还有如此口紧的时候,显然是不寻常的。相比与她本人有这种保密的意识,谢慕林更倾向于,她是真的什么都不知道。
联想起自己原本认为谢映容上辈子生活在一个相对单纯环境中的推测,谢慕林不由哭笑不得地得出了一个结论:这位妹子可能真的消息不大灵通,哪怕是重活了一辈子,对上辈子的朝廷大事,所知所闻也是极其有限的。
这个事实早有佐证,在北上途中,逗留京城期间,谢映容得知昔日闺密卞大姑娘与万家二房嫡子定了亲,便很想要打听这位万公子的事儿,还想跑去万家参加什么宴会,惹得卞家婆媳怀疑她对自家未来女婿有企图,从此对她敬而远之。而后来谢映容到了北平,得知父亲谢璞给她看好了万家的亲事,起初也是兴致平平的,等打听清楚万隆的情况,又见了他一面后,方才积极主动地促成这桩婚事,一副非万隆不嫁的架势。
她要嫁万隆,自然是因为后者上辈子很有可能发了达,混得非常不错,她想跟着对方享福去。可从她之前对卞大姑娘未婚夫的好奇来看,她恐怕并不知道这位上辈子发了达的青年男子,到底叫什么名字,这会子又在不在京城,否则就不会引来卞家婆媳的猜疑了。她很可能只是知道万隆的少许信息,比如姓万,是平昌侯府子弟,诸如此类的,但并没有见过他,也不确定他是哪一房的儿子。否则,她就不会闹出这许多事来了。
如果万隆上辈子真的混得很好,谢映容却还对他的姓名背景所知甚少,那她所处的环境就不仅仅是单纯了,恐怕消息还相当闭塞。
生活在这种环境里的三妹,谢慕林又怎么好强求她知道更多?这姑娘重活一世,所有的智慧与精力都放在钓一个金龟婿上了。等她成功与万隆定了亲,又发现未来嫡婆婆万太太难以讨好之后,就干脆关起门来绣起了嫁妆,懒得理会外头的事。因为她的前程已经定了,她的心安定下来,自然不必再费力气去理会别人。她这么“宅”,估计也是上辈子养成的习惯?
谢慕林暗暗叹气着,不再指望能从谢映容这里打听到什么朝廷消息、宫廷秘闻了,但就这么放弃又有些不甘心,索性就从其他边边角角的地方下手,套一套三妹的话,看她能不能再说点什么出来。
然后谢慕林就惊讶地听到谢映容这么评论太后的北平之行:“太后娘娘年纪也不小了,身体也未必有多么硬朗,几年都难得见一回燕王一家,能见到儿子也见不到孙女儿,索性趁着如今精神还行,来北平散散心,享一享天伦之乐也好。燕王一家也能趁机在太后面前多尽尽孝。要知道,等太后回了京城,以后还不知道有没有机会再与燕王他们相见呢!”
这话可说得太犯忌讳了!正常情况下,她应该说“等太后回了京城,以后要与燕王一家再相见,就不知道要等到几年后了”。可照谢映容的说法,倒象是太后命不久矣,又或是燕王快要死了,因此团聚过这一回,以后就没机会再见了似的。
这也太不吉利了!
看到谢慕林露出的惊讶表情,谢映容慢了一拍,才反应过来,自己说话不谨慎,泄露了些“未来”之事,忙赔笑道:“呀,我这么说是不是不太好?我其实就是觉得,燕王一家难得有与太后相聚的时候,这次真真难得,才感叹一声罢了。我没有别的意思,好姐姐,你可别告诉人去。”
谢慕林干笑了两声:“怎么会呢?我知道三妹妹你没有别的意思,绝对不会胡乱跟人说的。”
谢映容笑眯眯地谢了她:“还是二姐姐对我好!”还亲亲热热地搂过了她的手臂,好象真与她是一对极亲近极要好的姐妹似的。
谢慕林忍住了打冷战的冲动,忍受着谢映容故作亲近的动作,与她聊了几句天,方才借口给三妹倒茶,摆脱了她的肢体纠缠。
但同时,谢慕林的心情也在直往下沉。
谢映容说出那句话时,估计脑子里真没多想,下意识就说了。但说完之后,她反应过来自己说错了话,也只是请求二姐别告诉人去,完全没有纠正自己的话的意思。可见,她打从心里认为自己没有说错什么。
这是什么意思?上辈子可能寿命不长的,到底是太后还是燕王?!
谢映容暗示过,燕王府会倒霉,可那不是三皇子上位之后的事了吗?难不成三皇子很快就会上位?怎么可能呢?皇帝现在正值壮年,顶多也就是四十出头的年纪,平日里没什么病痛,至少还能在皇位上待个十年八年的。三皇子就算短时间内被封为储君,也不可能越过皇帝,对皇帝的亲兄弟下手?!更别说太后还在呢!她怎么可能容许孙子伤害自己的亲生儿子?!
如果,寿命不长的那位是太后,那又是什么缘故?是寿终正寝,还是为人所害?!
不过,谢映容对于太后的北平之行,只是感到惊讶,却没觉得不安,估计太后不会在北平出事?那太后就算有生命危险,也是在回到京城之后了?是明年?还是后年?
谢慕林心里乱糟糟的,却还要应付谢映容的攀谈,脑子都快要爆炸了。好容易等到谢映容在她屋里待够了,主动提出要离开,她忙忙把人送出了院门,方才暗暗松了口气。
但还没等她坐下来好好理清新打听到的线索,永平郡主便再次风风火火地登门拜访了。
永平郡主主动找到她,避了人跟她说悄悄话:“太后娘娘一行的船已经快到天津啦!快跟你们家的人说,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