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然谢慕林心里已经认可了古娘子的建议,但并不打算立刻把自己的决定说出来。
因为萧瑞正在前往北平的路途中,要是她随后也前往北平的话,萧家的人会不会误会她是追着他去的呢?虽然她确实会去北平,但也不打算给人留下倒追萧瑞的印象呢。萧瑞不过是向她表个白,说要追求她,他手下的人就几乎个个都知道了,还能帮忙把她爹遇袭的经过内情打听得如此详细清楚。要是让古娘子知道她随后就要前往北平,天知道会在他们的圈子里传出什么流言来?
她不要面子的吗?她还没答应嫁给萧瑞哪!
谢慕林暗暗下了决心,便笑着对古娘子说:“多谢你的建议了,我会好好跟家人商量的。”
古娘子有些遗憾,未能当场得到谢慕林的承诺,不过想想这样才对,他们小爷心仪的姑娘,当然应该是个谨慎又矜持的性子,如果随随便便就听信了别家下人的话,岂不是显得她很没有主见?
于是古娘子继续殷勤地表示:“若是谢二姑娘打算在近日北上,无论是要派人回湖阴老家送信,还是前往北平这一路上的食宿安排,我们家都能帮得上忙的。我们小爷才走过这条路呢,沿路的情形我们都极熟的。虽说府上也有商号伙计,可听闻一直以来都是习惯走水路的。北方运河这会子也不知化冻了没有,未必能顺利通行。咱们家对陆路则要熟悉多了,定能帮上谢二姑娘的忙。”
谢慕林只能道谢了。至于是否真要求助,那就得等过后看情况再说。但她觉得,以这个年代的交通条件,还有文氏的身体状况,她们北上行程再赶也是有限的。估计等她们到达北方,运河已经可以通行无碍了?
古娘子又坐了一会儿,陪着说了几句话,便告辞了。她还得回柱国将军府复命。再加上她又向谢慕林提议了北上照看伤患的事,少不得要跟自己人打声招呼,做好准备。倘若谢慕林和她的家人不打算北上,他们顶多就是白做了些准备功夫,问题不大,还能顺便把自家小爷萧瑞的补给送过去;但如果谢慕林要借用他们家的渠道,他们就得立刻提供快速又靠谱的服务,也好给他们家小爷挣一回脸呀!
送走了古娘子,谢慕林也不回自个儿的房间,就直接坐在花厅里看萧瑞的信剩下的部分。
他曾说自己在宫里陪三皇子读书时,因为天份太好,读得比皇子们出众,所以受到嫉恨打压,看来不是谎言。他在信中简单描述了一下北上沿途所见风光,以及当时的感想,不过廖廖几句话,就已经极具文采,给人一种仿佛能亲眼见到北国雪域与初春气息的印象。谢慕林心中暗暗感叹几声,倒有些可惜,他这样的文化水平,却只能走武将路子,才能出人头地了。
至于他在字里行间时不时冒出来的,诸如“看到个景致就想起你”又或是“此情此景如此美丽,恨不得与卿共赏”之类的骚味情话,谢慕林已经可以相当淡定地稍红个小脸,就忽略过去了。没办法,少年人初写情书,技术还是挺生涩的,能有这个程度已经不错了。她为他的用心而感动,不打算太过挑剔。他这回及时给她提供了那么重要的消息,她心中感激,暗暗打算要给他写封回信,在信里稍稍说几句好话,给他一点甜头。
要不要再另外备个礼物,谢过他的帮助呢?但什么样的礼物才是合适的?
谢慕林还在那里烦恼呢,谢映慧与谢显之已经连袂而至了。
谢慕林一直在为那封信而激动,没提防翠蕉去取上等红封的时候,已经把自家老爷谢璞只受了轻伤,没有大碍的消息传出去了。这也是难免的,她的父母赵丰年夫妻随谢璞前往北平上任,赵丰年还是谢璞的心腹长随。若是谢璞在家以外的地方遇到了危险,她父亲跟在主人身边,极有可能会受到牵连。如今既然知道老爷平安无事,及时得到了救援,她自然也会跟着松口气了。谢慕林没有特地嘱咐,她就忍不住露了口风。不过她还算谨慎,没有说出古娘子的身份来,只道是个消息灵通的熟人。
消息很快传到了谢显之与谢映慧那里,一听说客人已经走了,他们就立刻赶了过来,也想要问个明白呢。
谢慕林把信的后半部分迅速悄悄收起,只留下前头看起来没什么问题的部分,大方地拿给兄姐们看:“是先前在湖阴老家时,曾在老宅里借住过的那位金山卫的萧二公子,他与三弟合伙开了家铺子的。正月底他接到调令,要前往北平,事先派了人去打点,半路上接到那人的书信,得知爹爹遇袭,怕我们在家不知情,就立刻写信来告知了。爹爹左手臂上受了点皮外伤,脚拐了一下,行动有些不便,但并没有大碍,眼下还照常办公呢。”
谢显之与谢映慧凑在一起看了信,都齐齐松了口气。
谢显之微笑道:“这下我们可以放心了。说来也是运气,方闻山派出去的死士竟然也不看看场合,就出手了,竟遇上燕王殿下就在附近,及时赶来相救,否则父亲还不知会如何呢。”
谢映慧冷笑道:“方闻山就是个恶毒的蠢货!所以手下的人也不聪明!这也是老天有眼,看不得恶人害好人,所以才让父亲遇难成祥,逢凶化吉。”随即她又露出担忧的表情,“不过父亲也太不爱惜自己了。就算伤得轻,那也是受了伤,好歹也要休养些日子呀!这么忙忙地办公做什么?难不成北平布政使是个严苛之人?”
谢慕林则提出家里派人去北平照顾谢璞的建议:“娘和我本来是打算开春后就北上的,现在行程往后推迟了些,却没有取消。等我们回到老家,立刻就收拾行李预备北上。大哥大姐,你们要不要一块儿去?”
谢显之与谢映慧想了想,后者就犹豫了:“方闻山才在北平出了丑,若我去了,他打着母亲的招牌来骚扰我们家,我岂不是要丢尽脸面?那还不如在乡下老家躲两年清静呢!反正父亲伤得也不重。”她觉得自己是长女,有责任照看弟妹们,还是留在家里算了。
谢显之则觉得自己需要陪同文氏与谢慕林北上:“二弟要下场考试,腾不出空来,三弟年纪还小呢,四弟又体弱。我是长兄,自当要走这一趟的。”
谢慕林闻言笑了:“那好。我这就去找毛掌柜商量。船行那边,还得提前安排一下才行。”
她正要起身,就被谢显之叫住了:“二妹妹且慢。毛掌柜那边,打发人去送个信,把人请过来就好了。萧二公子这信来得及时,我心里十分感激,可是……他为什么会给二妹妹你写信呢?为什么不是给我或者二弟、三弟写?”
谢慕林僵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