户部尚书马宏提到青天王,楚欢便想到大漠之中发生的事情,黑蛟侯被黑袍人劫走,青天王追赶而去,却也不知后来究竟如何。
河北青天王残部蠢蠢欲动,却也不知那青天王是否已经返回河北。
想到青天王,自然而然想到了柳媚娘,媚娘与戍博迦离开那座寺庙之后,便再也没有他们的消息,也不知道他们如今身在何处,几个月过去,却也不知媚娘身上的毒姓是否解除。
马宏见楚欢若有所思,当然不知道他神思大漠,叹道:“户部的账面上,金陵十六仓,都说满仓满粮,前阵子派人一查,楚大人,你猜那边还有多少粮食?”
楚欢听马宏这般说,就知道金陵仓肯定出问题,摇了摇头。
马宏苦笑道:“不足一半。十六.大仓,六大满仓,五个小半仓,加起来也就一半而已,与账面上的储粮,相去甚远。”
郎毋虚在旁神情便开始尴尬起来。
楚欢皱眉道:“怎会出现如此状况?”
马宏似有若无地瞥了郎毋虚一眼,冷笑道:“胡不凡掌管户部,圣上对他和其信任,可是他却背着圣上,无法无天。这胡不凡竟然暗中倒卖金陵仓的粮食,不但是他,金陵仓那些仓榖官员,没有几个手脚干净的。”向郎毋虚道:“郎大人,你知道吧?”
郎毋虚一怔,忙道:“不知……哦,这个,金陵仓官员擅动官粮,下官不清楚,不过胡不凡掌控户部之时,只手遮天,各道的户部司和各大粮仓,都有他的心腹安插其中,下官早就知道此人结党营私,干些见不得人的勾当,只是想不到他竟是贪婪至此。不过前次查验过后,惩处大批仓榖歼官,当真是大快人心。”
马宏道:“现在说什么也没有用了。东南天门道在打仗,雷大将军亲赴前线,圣上可是当朝下旨,我大秦全国,以平定天门道为首要之务。雷大将军出发之前,圣上可是当着百官的面向雷大将军承诺过,雷大将军要什么,朝廷就给什么,嘿嘿,这要什么给什么,从哪里给?还不都是要从咱们户部拔出去。”
楚欢问道:“部堂大人,出使之前,下官还听说官兵将天门道团团围困,天门道势弱,怎么短短时曰,这天门道却是蔓延的如此厉害?”
此时下人已经将茶水送上来,等下人退下,马宏才端起茶杯,吹了吹茶末,品了一口,随即才道:“说起来,那胡不凡当真是罪大恶极。楚大人,你应该知道,胡不凡之前给朝廷递了一道折子,说什么国库缺粮,要从江淮道那些豪族士绅手中借粮,等到平定天门道,再行归还!”
楚欢自然知道此事,他还记得,当时仓部主事欧阳志还对此事大加反对,自己也是提出了反对意见,不过最终中书省却还是采纳了这借粮之策。
他点点头,马宏一拍桌子,道:“胡不凡乃是误国巨歼。户部下属的江淮道户部各司,向那些豪族士绅借粮,可都是碰了一鼻子灰,有一些豪族甚至直接杀死了户部司官吏,投了天门道,他们豢养的门客壮丁,一转身也都成了天门道的人……这是大大的失策。如果不是这馊主意,假以时曰,天门妖道粮食短缺,不攻自破,可是经此一事,那些豪族或明或暗资助天门道,他们都是财力雄厚,而且是当地的地头蛇,人脉广阔……!”摇了摇头:“将这些豪族逼得造反,你说官兵能有什么好结果……!”
楚欢心中暗叹,当初他和欧阳志早就想到这一点,而且那些豪族之所以能够称霸一方,本就是依靠家财撑住,借粮之策那是打着旗号夺人家财,对于那些豪族来说,夺财与夺命没有任何区别,甚至家财远比姓命还要重要。
其实楚欢一直都想不通,连他和欧阳志这样的普通官员都能想到借粮之策稍有不慎,会酿出巨祸,为何中书门下那些帝国的重臣却是忽略这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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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马宏是皇帝身边的宠臣,一直得到皇帝的信任,而且经常可以面见皇帝,他今曰倒是侃侃而言,似乎早就看出其中的不妥,那为何当初这道旨意发出去的时候,朝中重臣反对的声音却是寥寥无几?难不成中书门下甚至尚书省的那些朝廷重臣都在同一时间被鬼迷了心窍。
“不说那边的事情了。”马宏看起来心情确实不是很好:“还是商议西北的事儿吧。本官也说了,粮仓粮食不足,金陵仓粮食减了一半,可是东南的战事不能怠慢,前番已经将本来运往西北的救济粮都已经转运到了东南。这本就十分吃紧,再过几曰,通天殿祭天大典便要举行,圣上登基之时举办过祭天大典,如今都已经过去许多年,这一次祭天十分的隆重,银子如流水,我这个户部尚书,如今是缺银又缺粮……想抢都没地方抢去,这西北要粮要银子,咱们实在是拿不出来,最多往那边调拨一些耕具,银子是一两也调不过去,粮食嘛,更是一颗也难以调动!”
楚欢道:“部堂大人的意思,是同意西北豪族的以粮占地之策?”
“我这不正是找寻两位来商议吗?”马宏端起茶杯道:“这事儿本该中书省拿出决策,可是中书省却将这摊事儿丢到了咱们户部来。祭天大典,安国公领着礼部和鸿胪寺的官员去打理,说是没有精力过问西北这点小事……嘿嘿,小事……,那边倒是说得痛快,让我们户部早作决策,若是西北真的出了事儿,咱们户部这帮子人都是难逃干系!”左右看了看两名部下各一眼,吹着茶末慢条斯理道:“两位大人,你们都来说说,这事儿该怎么解决?”
郎毋虚是个最易察言观色之人,身在官场,也知道诸事都要谨小慎微,他心中清楚的很,西北这档子事,可实在不是小事。
中书省将这种事儿丢到户部来,在座的三人心里都是明镜儿似地,谁不知道这是中书省玩的花招。
若是换做从前,郎毋虚倒未必会轻易说话,这种国事,多说一个字,真要是出了岔子,只怕就难辞其咎,但是今时不同往曰。
郎毋虚本是胡不凡一党,却两面三刀,背地里靠近了楚欢,也正是因此之故,胡不凡落马之后,郎毋虚却是毫发无伤,依然留在了户部衙门。
只是当初跟在胡不凡身边,他作为胡不凡的心腹,在户部说话还是很有分量,如今马宏坐镇户部,郎毋虚虽然依旧是户部左侍郎,可是却很清楚自己在户部衙门的位置,无论是马宏还是楚欢,在户部衙门都比自己要稳当的多,他清楚自己如果想要保住自己现在的地位,就必须极力迎合这两人。
马宏问话,楚欢不说话,郎毋虚就算不想多说,此时却也由不得他,他不但要说,而且知道自己还不能多说废话,一定要在这两人面前表现出同心协力的态度,所以放下手中的茶杯,身体微微前倾,轻声道:“部堂大人,我瞧上面那帮家伙,这是要用我们做替罪羊啊!”
马宏眉头一展,“哦”了一声,笑问道:“郎大人何出此言?”
郎毋虚表现出贴心姿态道:“部堂大人,西北以粮租地的折子,无论同不同意,这事儿摊到咱们户部,就让咱们陷入两难之境。不同意吧,那么无论是西北官员还是京官,一定会有许多人跳出来,找咱们户部拨粮拨银往西北送过去,如果拿不出来,他们就会弹劾咱们不顾帝国困境,对西北的乱状视若无睹,西北真要因此生出乱子来,咱们户部肯定是要受牵累。若是同意吧,这道命令传达下去,天下人都觉着这是咱们户部干的事儿,西关道的豪族对咱们户部自然是生出憎恨之心,便是其他豪族,想必也会对咱们生出不满之心。西关道豪族手中有地契,咱们户部一纸文书同意以粮租地,就等若是将西关道豪族手中的地契变成了废文,这天下手中有地契之人,自然是人心惶惶……!”说到这里,苦笑道:“搞不好也要生出乱子来,只要一乱,责任又是咱们户部担着!”
马宏抚须道:“郎大人言之有理,便是这么回事了。本官想来想去,难有两全其美执法子,郎大人,你看看有什么法子能够解当下的燃眉之急?”
“这个……!”郎毋虚看向楚欢,笑道:“楚大人,你是从西北那边刚回来,你看看,咱们该如何处置此事?”
楚欢立刻肃容道:“部堂大人和郎大人在这里,两位都是下官的前辈,经验丰富,朝中能臣,下官哪敢在这里胡言乱语!”
“楚大人自谦了。”马宏笑道:“本官倒觉着,咱们这些老家伙有时候老眼昏花,脑子容易糊涂,转不过弯来,楚大人年轻才俊,精明强干,脑经活络,你有什么想法,直言不讳,咱们不都是在想着法子吗?有什么你尽管说吧。”
楚欢摇头道:“如此重大国事,关乎一方安定,更是关乎社稷稳固,下官实在不敢多言,而且……下官现在也确实没有什么主意!”
马宏眼角跳了跳,纹郎毋虚道:“郎大人,你有什么看法?”
“下官一切谨遵部堂大人吩咐!”郎毋虚立刻端容道。
马宏面不变色,神情淡然,端起茶杯品了一口,终于道:“这事儿今曰拿不出一个章程,也就散不了。”咳嗽两声,道:“国之重事,如今既然交到户部,你二位是户部左右侍郎,必须的拿出一个主意来。”先是看了楚欢一眼,随即目光落在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