理想都是丰满的,但实现起来时却会出现诸多困难。
想都不用想,杀戮选中的这条路肯定困难重重,以至于到今天他那美好的理想都没实现。
现在看你的选择好像失败了。顾眠边往下走边开口道。
现在的乐园世界中没有出现打败恶龙的勇士,反倒是恶龙统治了世界。
怎么你们没分配好演员吗?还是扮演恶龙的人在中途不舍得放下地位和权利了?顾眠想到了这两种可能,这两种可能的可能性最大。
他看着杀戮等待对方做出答复。
但小眼球中却传来一声苦笑,接着杀戮摇摇头否定了顾眠的猜测:不是这样的,我们做好了万全的准备。我们编辑好了最振奋人心的副本,选定了最合适的演员;
由一人来扮演英雄,主角不需要有太多,只要他能带给大家希望就好。剩下的人来扮演恶龙,大家都是自己人,必要时会发挥精湛的演技死遁下线,不需要担心英雄一人势单力薄打不过一群恶龙的问题;
弹簧压到底最后才会弹得最高,我们设定了一个‘困境开局“,由恶龙先进行大肆压迫和剥削;
英雄不必急着出场,他要混入人群,等到人们彻底陷入无助与苦难之中,陷入看不到光的绝境中,这时英雄顺势出场成为人们心中光明,带领他们一步步打倒邪恶,走向充满光明的未来;
按照正常的流程走应该是我说的这样,但中间却出了一个大差错。
说到这杀戮皱起眉来,顾眠隔着玻璃都能看见他紧皱的眉心。
决定好剧情后,英雄便和我们分开,等到合适时机他才会出现打倒我们。接下来恶龙这边进行的很顺利,集权、压迫、剥削,这种事我们在旧人间里已经见惯,应用起来便也得心应手;
因为有目标,所以行动起来也很有干劲,我们行动迅速,集结了本土的一些资本家,靠着压迫和剥削很快就统治了小半个世界。那些本土的资本家当然不知道我们的剧本,他们十分享受身处高位的感觉,甚至比我们更有干劲;
直到这英雄还没有出现,我以为是我们做的还不够,弹簧还没压到底。便更加卖力的扩张压迫,直到整个乐园都被我们的阴影笼罩;
但英雄仍然没有出现。
说到这儿的时候杀戮的眼睛中带上了些许困惑,仿佛回到了当年苦苦等待勇者出现的日子。
期盼被勇者杀死的恶龙,无故消失的勇者,顾眠思考着杀戮的话,心中想到一个模糊的可能。
难道是我们的压迫还不够?人们还能得过且过?说这话时他的语气中也带上了疑惑,说实在的,我们并不嗜杀也不热爱剥削,有不少无辜者因为我们的剥削压迫而走上绝路,每当看到这些我们就会感到深深的煎熬;
我们每天都在期盼英雄的到来,我们焦虑到吃不下饭睡不着觉,有时一闭眼就会看到那一张张绝望又麻木的脸,那都是因为我们的压迫而死去的人;
为了早日解脱,我们只好做出更加变态疯狂的事情,想让人民完全陷入绝境,想让英雄早日登场。为此我提出将人分为上等与下等,我将剥削者和被压迫者的身份完全摆到明面上,我已经把压迫摆到明面上了啊!他也该出场了吧!
英雄啊,你看这世界还不够荒谬吗?这世界对普通人的压迫还不够沉重吗?为什么你还不出现?
够了!我已经过够了这种生活,你知道吗有段时间我甚至不敢接触外界,不敢听外面的任何消息,我只敢在奢华的城堡里享乐消遣麻痹自己,我怕又听到有人因为我们陷入绝望、我怕看到那些人盛满苦难的眼睛!
杀戮越说越激动,
抬起两根胳膊似乎想扯自己的头发,但他的手还没接触到头发就触摸到一个冰冷的头盔。
摸到冰凉的头盔后他冷静了一些。他的声音也跟着凉下来,仿佛歇斯底里的人终于接受了现实:但那个人,始终没出现。
听到这顾眠已经彻底明白了。
他知道英雄迟迟未能现身的原因。
我们怀疑他死了,但这不可能。我们是从旧人间来的,不可能在这儿死亡,那时我想他应该是中途‘弃演“了,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
我们已经受够了这种煎熬,既然英雄弃演,那就造出另一个英雄。无论是谁,只要他能推翻这个世界就好,只要他能将我们从压迫和剥削中解放出来;
但那时已经太迟了,上等人的势力已经无法撼动,要知道上等人中的演员只有我们几个,剩下的都是本土集结起来的货真价实的上等人;
事情到了没法控制的地步,我只能将错就错,就这样一步一步走下去,眼睁睁看着世界随波逐流变成如今这个局面;
有时我还会天真的许愿英雄能够回来,将我们从这无间地狱里救出,也是靠着这个念想我才能坚持留在那群肮脏恶心的上等人中。但发现那座雕像后,我的念想就彻底破碎了,我知道英雄永远都不会出现了。
因为他变成了邪神对吗?顾眠突然开口,他没看杀戮,只盯着前方的楼梯。
还用了杀戮这个名字。
在森林外见面,杀戮报上他自己的名字时,顾眠就猜测他和邪神有关,现在看来果然是这样。
杀戮的手纂的紧紧地,转头去看他。
壁灯照在顾眠脸上,只照亮了他一半侧脸,另一半脸隐没在黑暗中仿佛和深不见底的洞窟融为一体。
良久,杀戮才艰难的出声,声音有些苦涩:对,他变成了邪神。
顾眠这才转头看向他:而且见到那座雕像后,你也明白了英雄为什么迟迟没有出现。
杀戮的声音更苦涩了:是……
因为回档,顾眠盯着他,英雄并不是没有出手,相反,他苦苦尝试过无数次、甚至推翻过你们无数次,他不知道多少次带领着人们走向光明,最后这光明终结于回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