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一个月十几块，只够咱家吃鸡蛋。你奶是大家小姐，嫁妆厚着呢。 人家随便从指头缝里漏点，都够咱娘俩每天吃香喝辣了！” 嫁进乔家这些年，姜晓梅没少说这种挑拨离间的话。乔立辉听在心里，自然对陶映真不满。 气哼哼地去找老太太，张口就是：“奶，我要吃肉！” 陶映真不应：“前两天不才吃过嘛！你瞧你，都这么壮实了，哪能一直嘴馋！” 乔立辉不应，立马躺地上撒泼打滚：“不嘛，我要吃肉，我要吃肉。奶你给我钱，我要吃肉！” 陶映真被吵得心烦气躁，却还耐着性子解释：“奶没钱，当初买这个宅子，花光了所有积蓄。 你想吃鸡，就去问你爹娘要。” “大伯有钱，大伯每月都给奶寄钱。二伯也有，二伯每个月给奶三十块，我看见了！” 话音刚落，乔凌越就进来了。一脚踹他屁股上：“再闹腾，就跟你娘滚回纺织厂家属院！” 乔立辉在地上打了个滚，摔得眼冒金星。委屈，却不敢哭。 瘪着嘴瞪了乔凌越一眼，灰溜溜跑走了。 “你呀你，脾气能不能收收？怎么说，那也是咱孙子！” 乔凌越气哼哼：“我都不知道自己造了什么孽，老三不成器也就算了，生个儿子也这么废！ 咱是亏待他了还是怎么着，明明其他儿孙个顶个争气，就老三他们一窝，眼皮子浅不说，还净给家里招祸！” 陶映真朝外瞅瞅，见没人，压低声音问：“那事，是真的？” 乔凌越神情严肃地点点头：“八九不离十！” 乔蔓蔓在外头听得一头雾水：“啥事啊，你倒是展开说说啊，卖什么关子！” 可惜，俩人不说了。乔蔓蔓只能在阴影里抓耳挠腮。 转头，乔立辉跑回去跟乔志诚告状：“爹，奶不给我钱买肉！爹，爷爷踹我！” 乔志诚眸光暗了暗，心里很是不得劲。 安慰乔立辉：“没事，下午爹带你去国营饭店，咱们吃红烧肉、红烧鱼！” 姜晓梅在厨房忙活了会儿，出来偷懒。 见儿子脸上都是泪，忙过来挑拨：“志诚，娘老说自个儿没钱了，你信吗？ 当年陶家多富贵啊，就算你姥爷脑子进水，捐钱给八路，他会全捐吗？ 做生意的，哪个不留后手？ 你大哥在部队发展得那么好，难保没用钱财开路！” 乔志诚觉得也是，可他结婚后，几次三番试探陶映真，陶映真都说钱捐了。 家里日子是比寻常人家好上一点，可那是因为他爹、他大哥二哥都有工作啊！ 他作为老小，从小就没吃过苦。长大后更是得父母荫蔽，寻了个好差事。 姜晓梅时不时在他耳边嘀咕，他还劝她知足常乐。 直到丁翠英出现，戳破他的身份。乔志诚心里，才有了不一样的想法。 苏市乔家富贵啊，哪怕没有老太太的百里红妆、金山银海，这白墙灰瓦，飞檐翘角，哪一样不比乡下土坯房强？ 乔凌越是大学教授，陶映真是红色资本家的后代。两位兄长，一个混到旅长，一个混到主任。 哪一样说出来，不让人高看一眼？ 他虽不成器，可好歹是纺织厂小组长。若被戳穿身份，各归各位，能受得了身份上的落差？ 所以，乔志诚做了一件连丁翠英都不知道的事。 刚开始瑟瑟发抖、辗转反侧，等确定乔润明出事后，哈，总算有了高枕无忧的感觉。 同时，想要的也更多了。 乔蔓蔓眼珠子一转，心想这地方，可能还真有点东西。 既如此，就夜探一番吧。不过在此之前，要确定一下乔家人的态度。 屋里，董诗兰做好饭菜，喊大伙儿一起吃饭。 屋外，乔蔓蔓找了个犄角旮旯，拿出她在国营饭店打包的炸带鱼，吃了个痛快。 等到下午上班，乔蔓蔓鬼鬼祟祟跟上乔鸣谦。在他拐弯的时候，撞了上去。 “抱歉抱歉，对不起哈！” “没关系，小同志你......” 乔蔓蔓帮乔鸣谦捡好东西，一溜烟跑走了。留给对方一个扎着麻花辫的后脑勺。 乔鸣谦笑笑：“年轻人真是，活力四射啊！” 说着，快步朝农业局走。却在半个小时后，神色匆匆地出来。 只因他手里多了张纸条：“乔志诚是丁翠英的儿子！” 丁翠英是谁，乔家人就没有不清楚的。 虽然好些年没见面了，可他们没少听陶映真念叨当年的事。 “当年啊，要不是翠英带着志诚躲起来了，娘可能根本挺不过来！” 乔鸣谦感激丁婶子救了他们小弟，可话说回来，这也是她个丫鬟应该做的。 更何况，当初丁翠英明明可以将她娘安置好再离开。 可她却把人撂屋里不管了。 还是陶映真拼着孱弱的身体躲进地窖，才坚持到红军进城，从鬼子手里抢救下奄奄一息的她。 所以，他一直不喜欢丁婶子。小时候每每见到她，都觉得厌烦。 当然啦，丁翠英也更喜欢小三。他们都以为，是当年共患难的情谊，把志诚当儿子了。 如今看来，狼子野心啊！ 乔鸣谦下意识就想回家告诉父母这个惊天大瓜，可走出办公楼那瞬，强烈的阳光灼了一下他的眼。 乔鸣谦冷静下来，深呼吸一口气，回办公室继续办公。 墙角的乔蔓蔓挑了挑眉，起身前往食品厂。 苏市食品厂离排云街不算远，坐个公交车，半小时就过去了。 乔蔓蔓发现厂门口人头攒动，过去一问，呵，都是来订月饼的。 “没有没有，月饼就十天保质期，你们非挤到中秋之前要，哪生产得出来！ 想要？可以呀，今天订明天取，我给你们安排！” “领导，这才八月份，离中秋节还有三十多天呢。这么早拉回去，算什么哟！” “是啊领导，您就给我们加一单吧！不多，五百个月饼就够了！” “五百个还不多？想屁吃呢！” “领导你就帮帮忙嘛，我们今年可是提前半个多月过来谈福利的！” 乔蔓蔓听到这里，举手：“这位领导，我现在就要月饼，能下订单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