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幼梨的确还算规矩,并不因世子宠爱而骄横,这会儿规规矩矩站在那里,低眉顺眼,倒是比那绿柳瞧着顺眼一点。 但也只是一点而已。 盛如凌的眼眸不着痕迹打量着幼梨,虽是通房,但穿着方面却丝毫不差,上好的缎子做的袄裙,朱钗耳珰,衬得她绝丽的容貌越发娇艳…… 幼梨有一张连主子小姐都该嫉妒的脸。 盛如凌这才明白,原来顾世子并非不近女色,也绝非说会耽误学业才晚些成婚,其实只是因为院中养了这样一个娇美人。 虽说盛如凌如今嫁给了大公子,可是她倾慕的从来都是才高八斗的顾世子啊。 别说她,上京城里那些贵女,又有几个不倾慕顾世子的呢? 要家世有家世,要样貌有样貌,要才学更是有才学,简直完美得无懈可击。 偏偏顾世子竟先抬举了这样一个低贱的婢女。 作为世子最忠实的拥趸,盛如凌在心里对幼梨十分不舒服。 顾婉月看了一眼盛如凌的脸色,当即开口让幼梨先回去,幼梨便行礼离开了。 幼梨能感觉得出盛如凌看自己的眼神不太友善。 她是想,应该是上回在慈恩寺的事情引起的。 现在还是尽量不要触霉头,以免惹祸上身。 幼梨一走,顾婉月便让宝翠将幼梨方才送来的糕点摆好,请盛如凌享用。 盛如凌心里不屑,“婉月,你兄长看样子是很宠这婢子嘛!” 语气里已经是掩藏不住的阴阳怪气。 顾婉月从善如流道:“幼梨规矩本分,平日里照顾我兄长日常起居,方方面面很是周全,也让我兄长很省心,如此得力的丫头,若是我,也是要抬举的。” 盛如凌却道:“上回在慈恩寺,她同绿柳那贱婢私下说话,说到正室的话题,我虽未曾听她意思,但既然都能私下聊这样大逆不道之语,想必也是有这个心思的……” 此言一出,立刻让人感觉到明显的杀气。 顾婉月往旁边的博山炉里添香,“那又如何?” 盛如凌拧眉:“如何?将这样居心叵测的婢子留在你兄长身边,你就不担心?” 顾婉月淡淡道:“我只在乎我兄长开不开心,如今他开心,便是万金也难买。” 盛如凌一下子沉默起来,自动将话理解成了另外一个意思。 世子和那贱婢在一起,居然还很开心? 定是那贱婢媚上蛊惑。 可恶! 顾婉月又道:“人心是最难测的东西,难不成嫂嫂真的能每时每刻都清楚身边伺候人所思所想么?” 盛如凌抿紧了唇。 顾婉月笑了笑,“奴才犯了错,便罚,做得好,便赏,当主子的须赏罚分明,而不是时刻关注他们在想什么,疑神疑鬼,最后还把自己气着累着,多不划算呀!” 盛如凌战术性喝了口茶,待了一会儿就走了,回了自己的院子,发现自己的新婚丈夫还没回来,就找来菊蕊问问。 菊蕊是大公子身边早期的通房,性子倒是规矩本分,自从她嫁进来后,这菊蕊会主动来伺候,但盛如凌一向看不惯通房之流,想着一股脑都给打发了。 可是才来就这样干,总容易落人口实,便想着缓一缓。 菊蕊低眉顺眼地说:“大公子经常外出,忙于外头的生意,有时好几日不回来也是有的。” 盛如凌盯着菊蕊,“大公子以前是宠你多一些,还是宠那绿柳多一些?” 菊蕊已经能感觉得出这个大公子的正室有点不好伺候,于是小心地说:“自然是宠绿柳,奴婢哪里敢同她比较?” “哦?细细说来。” “大奶奶有所不知,那绿柳生性浪荡,还会许多奇淫巧技,曾经不知坑害了夫人多少次,可偏偏大公子就是宠她,才屡屡让绿柳躲过诸多处罚……” “如今她在何处?”盛如凌倒不把菊蕊放在眼里,但作为女人的直觉,那绿柳才是个隐患。 “奴婢也不知,只听说被送出去了,也不知道被卖哪里去了……” “你说,大公子会暗中买下她吗?” “这个……” 盛如凌从她支支吾吾的语气里一下子就看明白了。 看来大公子对绿柳还余情未了,很有可能阳奉阴违,在外金屋藏娇,日日耳鬓厮磨。 只要一想到这些,盛如凌就怒火中烧。 那些个贱婢,狐媚子! 最好别让她查出来! 又过了几日,园中的梅花开得甚是娇艳。 幼梨就去梅园采集枝头雪水,给世子泡茶喝。 本来这事儿轮不到她做,世子也不让她这么冷的天出来采集,不过这两天世子和老师同学去外地游学,幼梨闲来无事,刚好和宝翠一起约着出来采集雪水,就来了。 菊蕊和宝翠也都刚来。 宝翠之前就提醒过幼梨,以后要小心一点那盛如凌,总感觉盛如凌有意针对她。 幼梨也有这方面的感觉。 这会儿两人想听听菊蕊在雨华院的事情,看看这位新来的大奶奶究竟是个什么脾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