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小满眼见对方面色冷得像是要把他盯成刺猬,忍不住咽了咽口水,将听来的流言一字不漏抖个干净。 “呵———” 肖辞从鼻子里哼了一声,语气尽是怒意:“算盘珠子都蹦到我头上了,也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受得住。” 他冷道:“收拾一下,去国公府,新账旧账一起算。” 徐小满猛地反应过来自己听见了什么话,捂紧嘴巴,一脸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竖起一个指头:“这事是假的?” 肖辞连眼神都懒得给他一个:“我就不该有所期待的,你脑子里的聪明果然只是昙花一现。” 徐小满:“………” 他立在原地,整个人从头到脚石化掉,半晌才反应过来肖辞的意思。 这不就是明晃晃说他笨得无药可救。 少顷,徐小满收好行囊,背了个包袱,从屋里走出来,火急火燎道:“来了来了。” 这时,花楹撩开帘子,提着食盒过来:“今日糕点做得有些多,我们几人吃不完,既然徐大哥爱吃,不妨带上。” “那敢情好。”他嘿嘿了两声,一点“不好意思”都没有,接了过来。余光扫过立在院中的雾青色身影,唤道,“哥,可以走了。” “好。”肖辞像是不经意,抬眸又看了眼石榴树后空荡荡的走廊,一个人影都没有。 他淡声问:“东西都收好了?” 徐小满点头:“都收好了。不过我见哥根本不缺衣裳,所以前几日颜姑娘买的那几件我就没收了。” 肖辞微微一怔,垂下眼帘,不知在看什么,忽而道:“我知道了。”转身就要离去。 徐小满抬脚跟上去。 日头依然很毒辣,连丁点柔和都不舍得洒下。 二人连院门都没靠近,一阵突兀的“咚咚咚”声传来。 有人叩响小木门,扯高嗓子喊:“云雁姑娘在吗?” 这是一道上了年纪的女声,声调绵长且带着喜感,粗粝中不掩尖利。 乍听,很不熟悉。 此刻,她敲得很急,又很重,花楹顿时意识到有问题。 平日里,颜衿鲜少与外人来往。可以说,除了身前这两位,还有陈大壮之外,根本不会有别人知道此处。 花楹见肖辞和徐小满都在,左右权衡了一番,走上前去开了一小条门缝,探出头打量。 对方是位身材丰腴的妇人。 穿着一身暗红衣裳,头上别了一朵比她发髻都要大的大红花,面上涂的胭脂都快比猴子屁股还要艳。 花楹下意识问:“你是何人?找我家姑娘有何事?” 妇人笑得见牙不见眼,甩了一下红帕子,拉扯嗓子回:“诶呦!快快让你家姑娘出来,我有要事要跟她说。” “这可是天大的喜事!还是攀高枝的喜事!赶紧去告知你家姑娘,千万别错过了!” 刚说完,也不管对方让不让她进去,手上一使劲,将门缝推开,堂而皇之地挤了进来,扭捏着腰肢四处打量。 目光触到一旁站着的两位青年时,面上隐有诧色,但很快恢复平静。 妇人对着后院方向喊道:“云雁姑娘———” 花楹见状,气不打一处来:“你这人怎么这样?无故擅闯民居可是犯法的!” 又见自己小身板,根本攥不动对方,转头看向身后二人,徐小满顿时闪过一个激灵。 指着那位妇人:“哥,我怎么瞧着她有些眼熟?” 肖辞显然也有这个感觉。 目光落在对方装束上,那双总是冷冽的,鲜少浮现波澜的眸子罕见地滑过一抹震惊。 “啊!”徐小满尖叫一声,“我想起了,她就是盛京最有名的媒婆,覃媒婆。” “她给不少官家子弟说过媒呢!” “还是你小子眼光好,下回我也给你说一个。”覃尚香笑了笑。 左右觑了几眼,伸长脖子往东看去,不停绞着手中帕子:“云雁姑娘怎么还没来?” “找我有何事?” 众人循声看去,便见一丽影从灰墙后拐出。 一身淡粉色彩绣芍药长裙,满头乌发垂落肩头,挽起的一小撮发髻上,只斜插着一支粉白色芍药发簪。 唇不点而红,眉不画而翠,眸色清明。 乍眼一看,像是万花丛中娇柔葳蕤的存在,可偏偏因骨子里的幽冷淡漠,将唯一的丁点鲜亮也褪了去。 哪怕是见惯万种风姿的覃尚香也不禁愣了愣。 不是说只是一介低贱琴女,怎会有这般从容之姿? 她忍不住复问:“你就是云雁?” 颜衿走近,见肖辞和徐小满二人还在,有些诧异,但也没过多表露。 上下打量了覃尚香一眼,红唇轻启:“说吧,什么事?” 覃尚香没再犹豫。 看着她,就像是看着一大堆会发光的银子:“恭喜姑娘,贺喜姑娘,我今日得裴大人旨意,特意来向姑娘提亲。” 她舞了舞手中帕子,回头转身朝门外站着的一众裴府小厮唤道:“动作麻利点,赶紧把裴大人备下的聘礼抬上来。” 话语刚落下,察觉后背有一道凉凉的视线袭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