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6章黑渊关
大顺皇宫御书房内。
有掌灯太监进来，添了沉香与香茗，便匆匆退出了御书房。在皇城里作太监的首要基本功，就是得有眼力劲儿。
要是连这项技能都没掌握，用不了多久，就会是城外乱葬岗的一具尸体。
这会儿御书房里的气氛尤其沉重，只要陛下没有专门吩咐，还是离那里远一点儿为妙。但就在掌灯太监退出房门时，却撞上了一个人。
这太监心里咯噔一下，背后激起一层白毛汗，下腹一阵紧缩，差点儿没夹住尿出来。此时能来御书房的，有哪个是好相与的。
太监刚想转身跪下，就被人给扶住了。低下的头快速一瞟，就瞟见了一席钦天监的大氅。不着痕迹地松了口气，心也揣回了肚子里。
“小顺子见过王监正。”真是祖宗保佑，这么一撞，还撞上个脾气最好的主。
王监正客气道：“今天是高公公执勤啊，陛下在吗？”
高公公还未答话，里面就传来了声音：“你这惫懒家伙都走到门口了，抬头看一眼不就知道了，何须多此一举。”
王监正松开了高公公，将他微微向外一送，示意他可以离开了，便回头向着门内答道：“陛下这书房的门未关，我敲不着门。问上一嗓子，这不显得我礼貌嘛。”
“你呀你，进来吧。”
王监正一稽首，便走进了御书房。一进门就看见房间内不止明德帝，下首还坐着一个体态魁武、不怒自威的老者，以及一个恬静淡然、相貌平平的青年。他们正是大顺朝廷等等兵部尚书和道院住持。
“孙大人与吴真人也在，真是赶巧了。”
孙尚书只是微微一拱手，并不言语。而吴真人则是向着王监正结了一个子午印，颔首道：“见过王监正，我也是才来，莫非监正也是为了北面儿的事来的？”
孙尚书倒是武进士出身，而吴真人与王监正一样，都是名门正派派来大顺挂职的道门高足。
王监正一拍脑门，飒然一笑：“伱瞧我这脑子，忘了吴真人精于术数，是射覆的高手，能够算出来也是正常的。”
吴真人摇了摇头：“我并不是算出来的，而是看出来的。”
王监正眉头一挑：“莫非吴真人也略懂观星术？”
吴真人皱了皱眉，感觉自己和王监正所说的不是同一件事：“不知王监正为何而来？”
王监正也是一愣，晃了晃手中的宣纸：“钦天监观察到有域外天魔降世，就在北方。”
吴真人叹了口气：“我来此是因为适才北方妖气冲天，恐有妖王现世。”
接着两人看向了孙尚书，孙尚书看向明德帝。明德帝揉着眉心，微微点头。孙尚书这才说道：“接到边关来报，黑渊关被异兽所袭，已然破关。”
孙尚书又顿了一顿，补充道：“异兽来袭时，关上的金铃未响，不是妖族。”
明德帝头痛道：“真是福无双至，祸不单行，三位既然都在这儿，不妨商量一下对策。这祸事频出，明日那几位估计又要参朕了，要不朕先写个罪己诏吧。”
王监正乐了：“阴阳运转，四时更替，皆有定数，儒生所言的天人感应不过危言耸听罢了。”
这时门外有人反驳道：“天人感应的所指的非是风雨雷电等天象，而是民心所向的天下社稷。
我等也知天灾与帝王德性无关，时常规劝陛下也是为了陛下不要偏离明君之道，以规避人祸罢了。”
明德帝看着从门外走来的人，无奈地拱了拱手：“董太师。”
董太师稽首道：“见过陛下。”
“不知董太师前来，所为何事？”“只是听闻三位大人都来了这御书房，老臣来此为君分忧而已。”
王监正与吴真人倒是没有多大反应，孙尚书则是冷哼了一声。
“孙大人可是国之柱石，应当保重身体为好。”
“不敢劳太师忧心。”
董太师看向明德帝，明德帝将之前三人汇报的消息又给董太师说了一遍。董太师一捋长须说道：“异兽之祸、域外天魔、妖王出世，三者均出现在北方，恐怕互相之间有所关联。
边关急信所言异兽之祸来自关外，北边蛮族未必安然无恙，难免会因异兽所迫，或者干脆裹挟着异兽南下扣关。
黑渊关已破，理应调动大军前去收复。但兵家之事老臣并不精通，还须孙尚书决断，只是大军开拨之时，我学宫士子可随军北上。
他们虽然不精杀敌之法，但对付寻常妖魔还是绰绰有余。至于天魔与妖王，还需陛下请护国真人出手。”
明德帝看了一眼其余三人，两个前挂职的道门弟子自然是无所谓，而孙尚书也虽然对董太师的指手画脚面露不虞，但也未出言反驳。
于是便拍板道：“此事就依董太师所言，待明日朝会后，就由孙尚书统一调度吧。”
孙尚书起身，朝着明德帝稽首道：“谨遵上谕。”
明德帝端起一旁的茶盏，四人便都起身告退。待出得御书房后，行至宫门，董太师看了一眼孙尚书：“若老夫没记错，孙大人家的四公子便是黑渊关的镇守将军。”
王监正和吴真人听闻董太师开口，便同时加快了脚步，与这二人拉开距离。二人步履开合间，隐隐可以见到天星观踏斗步以及灵霄宫逍遥游的影子，不多时两人就似慢实快地走远了。
孙尚书看都不看董太师，直接回答道：“将门子弟，保家卫国，即便马革裹尸换，也算是死得其所。”
董太师感慨道：“孙大人果然一心为国。”
“哼！二十年前你不就知道了吗？”说罢，孙尚书便一挥衣袖，匆匆而去。
黑渊关，武库外。
熊发财一挥掌，刮起妖风将所见之处的元素生物切成碎块，转头看着关上阁楼檐下正在剧烈抖动的金色铃铛，问向破军：“这东西是不是遇到外敌的预警法器？但是它晃荡地这么厉害，不会坏吗？”
正蹲在地上翻找着核心的破军看了一眼开启了疯狂模式的金铃，又心虚地看了一眼熊发财：“我也是头一次听它响，我也不知道这样正不正常。”
将核心都放进自己的储物袋后，破军走到武库大门外，敲响了精钢大门：“阿爷，孙将军，我回来救你们了！”
一道粗犷的声音在门内响起：“你这妖物安敢欺瞒我等！当我们听不到外面的金铃吗？”
“是润生阿爷吗？我真是破军啊！”
另一个憨厚犷的声音劝道：“润生，等等，适才破军无故消失，指不定她真在外面。”
“是黑牛阿爷吗？”
憨厚的声音问道：“你怎么证明你就是破军？”
“去岁中秋，你把孙将军藏起来的那坛子梨花白偷了出来，说是赏月需有酒。”
“……”憨厚的声音沉默了一会儿，接着咆哮起来：“兀那妖魔！安敢乱我军心？！哎呀！将军饶命，别打了，别打了。”
金属大门内此时也传来了搬动门栓的声音，缓缓打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