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于方宰相倒是不曾怀疑儿子和杀手有什么瓜葛,之前那杀手任务结束,他马上就把自己给扔在了倾城坊,没再动手。 方宰相觉得这些杀手除了自己的任务以外,应该是不会随意杀人。 至少对他动手的杀手是这样的。 方宰相一直没把这件事抛之脑后,即便种种线索都证明梦幽楼接单派出的杀手,可他还是想联系上梦幽楼找到真正的幕后主使者。 而不是一个杀手组织,动手的杀手可以是千千万,但想杀他的,买凶的却只有那一个。 方宰相这段时间认真的把有嫌疑的人都列出来查了一遍,发现朝中那些和自己立场不合的朝臣最近都没有出城。 当然,这也不能完全排除他们的嫌疑。 这样查,根本无法找出真正的凶手,所以,两方下手,一边排查,一边联系梦幽楼,只要对方愿意告诉他名字,价钱任由他们开。 至于方昭惟果然如玄衣所交代的,三日后准时醒来,醒来后身边的下人第一时间去通知了方夫人。 方夫人立即来到方昭惟床边,“惟儿,你这段时间都去哪?娘担心死了。” 方昭惟垂眸,“我也不知,那人把我带出府,就一直藏在倾城坊,后来又去了一个偏僻的山村,直到前天晚上我迷迷糊糊发烧再醒来已经是在府门口了。” 方夫人闻言,诧异,也不知道是在诧异方昭惟的日子听上去不算差,还是诧异儿子...什么都不知道? 方夫人好一顿哭,哭方昭惟受的罪,然后眼睛红肿的离开了。 但方夫人出了房间,眼神冷淡的对身边嬷嬷说,“嬷嬷,你看到了吗?” 姜嬷嬷愣住,“夫人你在说什么?” 她根本不知道夫人说什么看到了? 方夫人意味不明的勾了勾唇,“老爷,这次要亏欠我和惟儿的更多了!惟儿在那人身边住了接近二十日,却能全身而退...” 姜嬷嬷听了夫人这话,也觉得有些奇怪,但说不上来那里奇怪。 直到方夫人挨着姜嬷嬷的耳边,说了一句话,姜嬷嬷的脸色大变,“这...夫人,不可能吧?” 方夫人冷笑,“有什么不可能的,嬷嬷又不是没听过那些。” 姜嬷嬷见夫人露出讥讽的神情,顿时不再说话,只是叹息一声,眼神复杂的看了一眼方昭惟的住处。 —— 方宰相下朝也来了一趟,问了和方夫人相同的问题,方昭惟用回答方夫人的话回答方宰相。 关于倾城坊那里,他只是郝然的说碍于杀手的逼迫,不得不与对方虚与委蛇。 毕竟,老鸨那日可是眼看着玄衣亲了他,方昭惟知道隐瞒这个只会让父亲怀疑更多。 方宰相似乎也记起了老鸨说的那些事情,表情有些凝固,“委屈我儿了,如今你既已回来,就不必再如此了。” 方昭惟恰巧的露出自己脖颈处的红痕,这红痕自然不是玄衣留下的,玄衣留下的...吻痕早就没了,这是他掐出来的。 方宰相目光在儿子脖颈处停滞片刻,而后心中一沉,眼神带着几分愧疚与复杂的说了几句关怀的话,便以自己还有公务要处理的理由走了。 这个理由自然是借口,而方宰相来见方昭惟,也是有下人嚼舌根子,说方昭惟就是用自己的身体和杀手做了交易,这才安然无事回来了。 方宰相面色发冷的让管家把那两个说闲话的嬷嬷发卖了,来看方昭惟...是因为心中还抱着一丝侥幸。 看完后,方宰相出房门的脚步都格外凝重,沉重的像是上了枷锁。 他这个被杀的目标反而没事,儿子却受了这样大的罪,这让他怎么能不愧疚? “相爷,宫里的那位在等着您,您今日还要不要进宫?”护卫见方宰相从大少爷的房间里出来后就恍恍惚惚的走到湖边,不说话,轻声提醒。 “...不去了。”方宰相闭眼再次睁开,眼中的挣扎只剩下坚定,“这么多年也够了,让她从今往后好好过日子吧,往后我也不会再去见她。” 妻子这些日子哭得病倒了好几次,他受伤时,更是日日夜夜的守在床榻边,如今惟儿又出了这样的事情,若是她知道... 怕是又要哭了。 她向来娴雅温婉,若是知道此事,怕是要大受打击。 “相爷?”护卫脸色微变,“可是那位说今日一定要见您...” “我知道你是她派过来的,有些事情不好拒绝,今日后,你回去吧,不必再跟着我。”方宰相捏了捏眉心,疲倦之色不加掩饰。 护卫闻言,赶紧跪下,脸色惨白。 不敢发一言,他以为相爷一直不知情,却不知对方早就对他的身份来历,了如指掌。 那位若是知道他已经暴露了,肯定会怪他办事不利。 “相爷,属下自来了您的身边,您就是我的主子,您让属下回去,属下不知回哪里?”护卫表忠心。 方宰相叹气,看他如此大难临头,慌张的神色,何尝不清楚对方心中此时的忐忑担忧。 只是他既已下定了决心,自然不会轻易再动摇了。 摇摆不定只会让大家都陷入这种痛苦里难以自拔。 “回去吧,告诉她,这些年也够了,往后好生过日子。” 他们两人的对话很快就传到了三个不同的人耳朵里,方昭惟,方夫人,还有...皇宫内的太后。 方夫人和方昭惟两人的态度暂时不提,太后看到自己派过去的人退回来,将方宰相的原话一字不漏转述后。 太后沉默片刻,而后手指紧紧的扣住桌子,瑞凤眼尾透着无声的媚意,光是看她如今的容貌便依稀可以看到她年轻时的美丽。 岁月不败美人果然不是假话。 容貌自然难以保持巅峰时期的娇嫩光滑,但雍容华贵的气质绝不是普通人能够培养出来的,这是她在宫中生活了十几年,侵染出来的。 “他当真这样说的?” 护卫感觉到了来自太后的威压,单膝跪地根本不敢多看一眼,低头更甚之前了,“是,相爷说希望太后能好好过自己的日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