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府又是一夜不眠,找了一晚上的人,全城搜查。 直到翌日寅时三刻,躺在倾城坊天字一号房地板上的方宰相才幽幽转醒,就这么躺了一晚醒来,不惑之年的方宰相着凉了。 躺了一晚的凉地板能不着凉吗? 方夫人在听到方宰相平安回来的消息,手中擦泪的绣帕动作都顿了下,而后赶紧询问方宰相的行踪,赶过去关心。 方宰相在倾城坊醒来,第一件事是离开,可回府后,他立即就发现了其中的不对劲,刺客为何要把他丢在倾城坊的上好厢房? 即便是杀手任务终止,作为一个杀手,对方恐怕也没这么细腻的心思,除非...杀手之前一直隐藏在倾城坊,就住在那间房! 那问题又来了... 他都回来了,长寿为何迟迟不见人影? 方宰相连忙派了府中的数十名护卫去倾城坊,一个是把倾城坊天字一号房之前的住客消息问清楚,还有就是仔细搜查,搜查方昭惟的行踪。 方府的人去而复返,倾城坊上下里外搜了个遍,没有找到方昭惟。 “相爷,该搜的我们都搜了,没有见到大公子,老鸨说天字一号房之前住的是两个年轻男子,似乎都是弱冠之龄,容貌皆是一等一的出色。” “其中一位似乎身体不太好,经常不怎么出来走动。” 方宰相听到这里已经可以肯定杀手之前住的就是倾城坊,意味不明的嗤笑,“倒是真的胆子大,居然还敢住在那里!” 一个最热闹的地方,住了个搅得整个京城和朝野都不得安宁的杀手,这何尝不是对他们的一种讽刺。 搜了足足近十天,人就在他们眼皮子底下,搜了两拨人,都没找出人。 “老爷,惟儿该怎么办?我的惟儿真是命苦,那人为何要一直抓着他不放?”方夫人听到这个消息,哭得再次无法抑制。 方宰相对这个问题也觉得匪夷所思,不理解为何梦幽楼的杀手要对长寿这么紧追不舍,就连离开都把儿子给带走了... 这一切太奇怪了,先是不顾一切的要杀他,好不容易成功了却突然放弃,把他放了也就算了,却把长寿带走。 一开始方宰相以为就是结仇的政敌和梦幽楼做了这个交易,为的就是他的性命,如今再细想,似乎也不对。 一连三次遇上杀手,这一次还被杀手给绑走,宫中的陛下和贵妃,乃至是太后都赐了些东西送达相府,表示他们对宰相的关切。 皇上乃是太后的养子,从小养在身边,后来夺嫡的过程里,方宰相作为太后的表兄,给与了大力的帮助。 无论是看在贵妃,还是太后的面子上,陛下都要表示一番。 而方夫人在接到太后赐来的东西时,笑容雍容大气,很是符合一府主母该有的态度。 传召的公公办完事拿到方夫人让人准备的赏银,就心满意足的离开了。 至于方夫人在看到摆在台上的那几匹据说是进贡的烟云纱时,眼眸深沉,一言不发的表情,把旁边服侍的婢女都给吓到了。 “夫人,这些东西...” “把那几块布拿去我的房间,至于那些药先收起来。”方夫人表情很快就恢复了平静,语气淡然的吩咐。 直到方夫人回到房间,那几块被公公说成是太后特意赏赐给方夫人的烟云纱,被方夫人用剪刀无情地剪掉了。 “夫人...”身边的嬷嬷都被方夫人这魔怔般的发疯行为给吓住了。 “夫人,消消气,不要和自己过不去,气坏了身子不值当!” 方夫人没了在外的温婉,只有疯魔般的嫉妒与狠辣。 尖锐的哭声,和掩不住怒气的咒骂,“嬷嬷啊!那贱人真是猖狂,她如今都这般招摇的一再往府里送各种东西,她这是恩宠吗?不是!她是在讽刺我。” “讽刺我永远都抓不住夫君的心,讽刺我这辈子都赶不上她身份尊贵,贱人!都结了灰的烟云纱送给我,如此大摇大摆的羞辱,真是不要脸。” “夫人!小心隔墙有耳,这些话不能再随便说了。”嬷嬷跟在方夫人身边,知道她心中苦,但那位身份不同,一旦被有心人告发。 光是一个以下犯上的罪名就够夫人受的了。 “夫人,如今最重要的是把大少爷找回来,其他人...也只能用这样不入流的手段,您只要记住,您才是相府的女主人,地位没人可以动摇。” “您不乱,气的就是别人。”嬷嬷意味深长的看了一眼紧闭的房门,然后轻轻按了下方夫人的手背。 方夫人有了嬷嬷的劝慰,终于从疯狂的状态里恢复正常,不仅冷静的放下了刀子,还吩咐嬷嬷去贴告示,悬赏万两,只要能找到长寿。 提供长寿线索的悬赏千两,重赏之下必有勇夫。 * 而此时的方昭惟和玄衣两人还在逃命的路途上。 昨晚跳下悬崖,方昭惟落入水中,他体质差,还不懂游水,在水里好几次呛住,若不是玄衣给他渡气,人怕是都要在水里折腾没了。 玄二三人的动作也是迅速,他们这边一上岸,对方就找了下来,玄衣耳朵可听十米外的动静。 所以在他们还没到达前,迅速的跳入水中,顺着汹涌的水流冲到了下游,这是最快的办法,留在原地只有对上和躲避两种办法。 躲... 他们所在之处上岸就是石子滩,旁边就连大树都没有,根本无处可逃。 对上,玄衣一人,不是没有赢的可能性,但必定是两败俱伤,趁着玄衣重伤,玄二三人想杀一个手无寸铁的人太容易了。 两难抉择下,玄衣只能选择这样的方式,水流冲击的速度很快,几乎只消片刻就能让他们两人消失在这片河滩。 往下游快速的冲去,这样的水流速度无论是对方昭惟还是玄衣,其实都挺难受的。 一个是有伤在身,进入水里,伤口上的鲜血就侵染了大片的水域。 至于方昭惟正如玄衣之前担心的那样,他的体质过于薄弱,这样的水温根本经不起折腾,半夜河里的水对于方昭惟而言,简直能把人都冻得僵直。 “好冷...” 方昭惟无意识的轻喃。 玄衣蹙眉,眼底划过一抹自己不曾察觉的心疼,“抱歉,再忍一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