华敏学发烧退下去,很快又烧上来,再退下去。 来回折腾了两次,才逐渐恢复正常,就是这中间难免口渴,迷迷糊糊间他似乎感觉到好像有人喂他喝了水。 那人身上有着淡淡的香味,似乎是衣服上的洗衣液香味,又似乎是对方身上自带的香气。 温热的手指触碰到他唇瓣时,一股莫名的电流也迅速的划过了他的心间,只是被烧得实在没力气,昏沉的他,根本没力气睁开眼看一眼。 华敏学感觉自己就是在黑暗里摸着路走的盲人,看不到方向,看不到未来,一片黑暗也就算了,还时热时冷,昏沉,睁不开眼。 不知过了多久,他迷迷糊糊的睁开眼,眼睛迷蒙的盯着天花板看了十几秒钟,才逐渐回神,意识到自己是在医务室。 发烧结束的华敏学,全身无力,手肘撑着床板慢慢爬起来。 这边一有了动静,原本在打字入档的校医,听到病床这边的动静,马上就停了动作,看过来。 校医见华敏学脸色比之前好些了,至少没了那一层看着叫人心惊的烧红,“你醒了。” 华敏学嗯了一声。 校医把放在自己手边的瘦肉粥端过来,给华敏学,“把这个先喝了再走,这个点食堂一起关门了,你刚发烧完要吃点东西才能回去。” 请假也好,还是继续上课,这些都不是他所能左右的。 华敏学已经是十七八的少年了,有自己的思维,想法,不需要别人替他做决定。 这一个星期,学校还有临县大部分人对华敏学的评手论足,校医还是清楚的。 就连他一个不怎么喜欢八卦的人,都上下撞过好几次别人对华敏学母亲的议论。 老师们还算文明,每次点评也是点到即止,偶尔闲聊几句。 但学生们就是天真又残忍的群体,说出来的话,往往连他们自己都没意识到会有多伤人。 刀子没落到他们自己身上,总是不疼的。 别人发烧会有家人来接,华敏学的爷爷奶奶在乡下,他母亲跑了,父亲听说去找人了,现在还没回。 华敏学...不会有人来接。 华敏学抿唇,清瘦的身影似乎和女孩子的细腰差不多,“...麻烦您了,谢谢。” 校医耿直,“不用和我道谢,这粥是赵宣让我帮忙买的,他也给钱了,而且他一直守到中午去吃饭,下午才没来的。” “这小孩和平时我听到的感觉不一样,性子虽然张扬了些,但没坏心思。”他没忍住的感叹了一句。 常言道,锦上添花易雪中送炭难。 华敏学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不说人人喊打,但情况确实不好,更显赵宣的善意难得。 华敏学静静的喝着粥,没有回答校医,清冷的眸子逐渐变得幽深。 一碗粥他喝的很快,不到三分钟的时间就见底了。 喝完粥,他和校医打了招呼就离开了。 以往他是冷清,如今彻底化作冰雪,难以融化。 校医看着华敏学离开的背影,长叹一声,这个世界上每个人都有难处,哪怕是看着再有钱的人,都会有他们说不出口的难处。 他只是一个校医,不是救世主,没有特异功能,所以他救不了别人。 他摇头,继续工作。 * 华敏学回到教室时,老师看了他一眼,不管心里对华敏学的妈妈怎么想,至少对于一个学生,还是年级第一的好学生,态度没有改变太多。 “做什么去了?”物理老师语气温和。 华敏学脸色微白,淡淡道,“上午发烧去了医务室,刚退烧。” 物理老师神情一顿,“那要请假回去休息吗?” 华敏学摇头,“不用。” “确定?” “嗯。” “那你坐回位置吧。”物理老师看华敏学的眼神愈发温和了。 华敏学点头。 一班的学生们眼看着华敏学脸色微白的回到位置上,华敏学被赵宣背走的事情,他们下意识的忽略了,谁也没去多问。 似乎华敏学是被带走打一顿,还是关起来,锁几个小时,都和他们没有关系。 华敏学旁边坐着的是一个戴眼镜的男生,性子沉默寡言,话少且不敢惹事,自从华敏学出事后,他已经不敢和华敏学说话了。 哪怕是一班,学习氛围重的班级,也有心胸狭隘看热闹的,尤其是体育委员那几个常聚在一起玩的。 几个人转头看向华敏学的方向,露出一抹嘲笑。 华敏学说的是发烧,但他们谁也没去确定,谁知道是不是发烧,可能是被关在哪,关了几个小时,刚放出来的呢! “学神又怎么样?” “就是,还不是一样的干不过赵宣,听说和赵宣关系不错的魏德明几个人经常堵他,啧,得罪了赵宣,华敏学在临县一中的好日子是到头了。” “同学们继续讲题,这道题的正确解法...”物理老师拍了拍黑板,用粉笔写公式。 九班。 赵宣难得没睡觉,手里拿着笔,漫不经心的盯着上面讲课的老师,心里在想华敏学也不知道醒没醒? 这个世界太难了,一开局就是个难题,太上赶着了,是个人都会怀疑他是不是在打什么坏主意。 循序渐进,这种事情不太适合赵宣,他个人的性子本来就不是温柔那一挂的。 唉。 下意识叹了一口气的赵宣,一转头就看到从他们教室路过,去了办公室的华敏学。 少年穿着早已洗到发白的校服,尽管是最普通的校服,可配上华敏学那张脸,简直就是一大杀器。 眉眼清丽,皮肤白皙,眼角下还有一颗小泪痣,别说还真有几分男生女相的艳色。 九班原本懒散都已经快睡着的氛围,因为华敏学这一路过,直接开砸了。 像是一块大石头砸进了池里,直接溅的处处是水花。 “别说那华敏学长的是真好看,比女生还好看,你说我要是给他两百,他是不是就会和我睡一晚?”魏德明旁边的男生突然大放厥词。 “试试啊。”魏德明故意激他。 “好,我下课就去找他。” 上面的历史老师关不了他们,是个二十多岁,刚毕业没两年下来刷资历的女老师。 面对九班这群野马,根本不敢多吭声。 赵宣二话不说拖开魏德明的椅子,一脚对着那男生的椅子踹过去,连人带椅子一起踹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