黄桃记得,自己刚刚嫁过来的当晚,龙凤红烛虽然燃烧了一夜,但是于她而言只是冷冰冰的一个象征,她当天晚上睡下的时候,甚至还觉得有些晃眼睛……………
而现在,屋里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是连月色也无,反而让她有些紧张和急促。
好似,已经成过两回亲,今天晚上却才是她洞房花烛似的……………
不过,也好像没什么毛病。
虽然她平时有些神经大条,但是哪个姑娘到了这个时候不紧张?黄桃也是一样,她紧紧闭上了眼,一动不动,浑身和个木头似的。
原本面无表情的男人,此时忽然勾了勾唇,动作也变得慢条斯理起来。
纸老虎。
江野脑海里忽然进出这三个大字来。
他非圣人,也算不上是个好人。
小丫头和他相处的时间根本不长,甚至都算不上了解。他承认,祖母最初安排这婚事的时候他是觉得荒谬的,也有过婚事不作数的想法。
但是不知道为什么,现在这些想法全都烟消云散了。
他脑海里就一条??
他现在的确想要她。
两人的肌肤都有些凉,但是很快就热了起来,黄桃能感觉到他的手毫无章法,甚至弄得自己有点疼………………
到底是,没什么经验的啊………………
黄桃又悄悄睁开了眼,想到昨晚自己的所作所为,这个时候,她在和木头一样躺着也不大好......毕竟真到了这一步,二爷现在还是不方便的吧……………
她的脑海中,忽然浮现出了那天那本册子里的内容,那册子,显然不是寻常男女之间的房事,应该是特殊情况的……………
比如就是二爷现在,腿脚不方便,所以女子主动的姿势要多一些。
黄桃红着脸仔细回忆了一会儿,在男人的呼吸越来越重时,忽然伸手推了推对方。
江野慢慢停下,手却没有挪开。
他似乎有些不情愿地抬了抬,嗓音暗哑:“怎么了?”
黄桃觉得自己的脸现在肯定红得已经没法看了,小声如蚊蚁:“我、我来吧……………”
江野有一瞬间没有领会她的意思,直到黄桃推着他的肩膀坐起来,然后整个人转了个身,想坐到他身上来的时候,江野才恍然大悟。
他忽然伸手,按住了她的腿。
“不用。’
“嗯?”
黄桃一时没转过弯来。
不用?
那、那怎么成事?
“我还没真的废。”
江野单手忽然用力,黄桃再度被男人放倒,接着江野的手再度覆了上来。
“放松。”
黄桃整个人像是夏天池塘里的傻青蛙。
不仅傻掉了,还任人“摆布”。
江野的力气比她想象的大得多,除了腿,胳膊和腰力气也“灵活”得多。
她不知不觉就变成了侧躺,后背抵上了一个结实却又坚硬的后背,此时此刻黄桃才反应了过来,原来,原来还可以这样的………………
她一条腿轻轻松松就被男人勾在臂弯,黄桃猛地闭上了眼。
一股酥麻也从脊椎骨腾地冲到了天灵盖。
就、就来了吗?
黄桃的小手一下抓紧了身下的被褥,浑身出了一层薄薄的汗,身后的男人也差不多,原本微凉的肌肤也变得滚烫………………
她的睫毛簌簌颤着,心中紧张到了极点,这种感受是从前从未体会过的,当下她也的确知道了那个伪君子从前就是在诓骗她,所以......黄桃在默默等待着身体会接受的那种必然的苦楚……………
却不料,门外忽然传来了一阵急促的敲门声,在这寂静的夜里格外刺耳。
是大牛,他的声音焦急万分:“二爷!山匪去了青山镇!太爷受伤了!“
一瞬间,几乎就是一瞬间,黄桃感受到身后男人骤然的变化。
他的冲动几乎是瞬间褪去了,整个人都凝固了一瞬。
黄桃此时也反应了过来,太爷?那就是祖父了?!
祖父这次不是去县衙例行汇报,怎忽然去了青山镇!还受伤了!
她也瞬间就没了心思,立刻爬了起来。
江野也是同样,黄桃见状忙道:“二爷稍等!我去推轮椅!”
整个竹清阁全都亮了起来,不,是整个江家。
这样的事情江家已经进了一回,如今怎承受得住第二次,所以所有人都在深夜立刻赶往主院,黄桃给江野披上外衣的时候。男人的脸色已经难看得要杀人了……………
不过还好。
江武只是受了一些皮外伤,伤得并不重。
背、腿各被山匪砍了一刀,但都不深,这得益于老爷子武力值还算可以。
而且伤势已经被缝合过了,人也清醒着,精神尚可。
江野一路紧绷的身体直到进了屋看见祖父之后才松缓下来,显然,江家其余的人也是一样。
“仲光也来了?祖父没事。
江武看见孙子坐着轮椅深夜前来,眼中闪过一丝痛楚。
江家其余人也都给江野让路,江野眼底的情绪浓得抹不开,看着祖父半晌,竟说不出一个字来。
徐夫人叹气:“仲光,你祖父只是皮肉伤,养养就好了,你不必过于担心。”
虽然祖母这么说,但黄桃却分明看见她又微微发肿的眼睛。
不必说一向和睦的江家人,此时她都对那群山匪深恶痛绝,也为老爷子和江家的遭遇感到愤恨和不公。
衙役,在百姓看来是高高在上的官吏,但是这个“吏”,一头连着官一头连着民。
无法和百姓一样受到庇佑,也不是真正的在籍武官,所以遇到危险,他们就是冲在最前头的。
黄桃甚至觉得江家的坚持有点傻,这样的位置,最大的好处就是可以在中间行使权力欺压百姓,这正是大部分衙役都会做的。
但是江家没有,从来没有。
这样的官吏得到了什么呢?且不论已经过世的江启,就是江野和江老爷子最近的遭遇,就已经足够让人寒心!
江家人此刻的心情无疑是沉重的,江长松忍不住问:“爹,外面世道已经乱成这样了吗?那可是青山镇。”
这话问到了众人的心坎上,江武道:“我看不容乐观啊,从前也有山匪,但他们哪里会这么嚣张,充其量也就是灾荒年或者冬天的时候打劫打劫周围的村子,这回都敢进镇子了,我觉得青山镇一带可以说并不太平。
“爹咋去青山镇的?”
江武:“途径,听说有人闹事就去帮忙了,没成想是山匪。”
江长柏:“爹就是太认真负责了。”
徐夫人:“你们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你爹的性子,说这些有什么用呢?”
江武也不纠结这个:“行了,你们都回去睡吧,不是啥大事,老子还能活几十年呢。”
此时,一直沉默的江野忽然开口:“祖父,青山镇山匪多少人?”
江武顿了一下:“五六人,皆是壮汉。”
“衙役呢?”
“我们一行,七八人左右,败于下风。”
江野继续问:“他们可持旗帜了?有何特征?”
江武:“没有旗帜,想来在镇子上也不敢大摇大摆,至于特征......我只记得全是络腮胡,皆有纹身。”
江野不说话了,似乎在思索什么。
“仲光,你在怀疑什么?”
江野摇头,似乎是不确定,并不敢乱说。
众人见祖父伤势的确不重,都放心了些,徐夫人再次让江野回房,并看了眼黄桃,黄桃心领神会,慢慢推着江野走出了堂屋。
回去的路上,已经快子时了。
黄桃本也想问问那些话的用意,但见江野一路眉头都是紧锁,到底没有开口。
回屋后,两人重新躺下,自然......也没了继续那事的想法。
黄桃犹豫了一会儿还是道:“二爷把自己照顾好,也是对祖母祖父的慰藉。祖父那边,我明早过去请安,如果需要我,我会替二爷尽孝的。”
江野慢慢嗯了一声,片刻后又轻声道:“辛苦你了。”
黄桃笑了笑:“我们是夫妻,不必客气。”
两人再无话,黄桃片刻之后睡意来临。
次日一早,黄桃果然再去主院,江老爷子的身子骨的确硬朗,一晚上过去,真的竟然瞧不出受过伤似的,这让黄桃心生佩服。
而她因为起得太早出门也早,自然就并不晓得江野早起之后的变化。
男人原本和往常一样正常洗漱,不过在挪动的时候,他忽然怔住,整个人瞳孔皱缩,还使劲抓了一下大牛的胳膊。
“二、二爷?!“
江野抬头,表情是不可置信。
“H......“
大牛吓坏了:“二爷,你腿咋了?!“
江野额头瞬间渗出了豆大的汗珠。
他的腿从前毫无知觉。
但是方才,他忽然感觉到了??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