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子你答应要娶我的,如今我不是嫡女了,你就不管我了吗?”云薇啜泣的声音清晰地传出来。
室内点了烛火,透过浅色的纸窗,能清晰看见女子纤细的身姿偎进男人怀里。
男人顺势搂住她,“我怎么可能不管,我答应你的,绝不会食言。”
“世子我在侯府,再也呆不下去了……”女子动容把脸埋进他怀里,娇声低语,“我……我想留在世子身边,可以吗?”
男人沉默了片刻,慢声道,“可是现在留下,你以后就只能伏低做小,我是怕委屈了你。”
“我没办法再等了,云恬她,她给我下了药……”
她嘤嘤哭诉,声音委屈至极,“她趁着所有人都去清心园参加家宴,让人给我灌药,还不知从哪找了个小厮……”
“要不是我在枕头下藏了匕首,现在,我已经一条白绫自行了断了……岂敢再来见世子!”
“云恬怎能如此龌蹉!”男人低沉的嗓音蕴着怒意,“你是如何逃出来的?”
“我刺了那人一刀,是我的婢女菘蓝舍身拦住那人,我才逃出来的。”她哆嗦着往他怀里钻,“求求世子,留下我吧!看在咱们的情分上,帮帮我……”
一语未尽,男人已经将她腾空抱起,快步走向床榻。
“这可是你自己说的,不许后悔。”
“世子……”
幔帐落下,窗内传来的娇喘愈发急促,每一声,都像一只手揪住云恬的心。
她的手缓缓按在心脏绞痛的地方。
才发现,自己的双手竟然在颤抖。
这是最后一次。
她告诉自己,这是最后一次,为他心痛,更为自己过去的有眼无珠心痛……
紫陌扶住她摇摇欲坠的身体,气得发红的眼死死看着云恬,无声朝她摇头。
云恬看懂紫陌的意思,忍痛咬牙,转身离开。
今晚,她来这的目的,不过是想确认云薇身后之人罢了。
如今看来,真相已经明朗……
云薇能欺骗裴远廷,说明蓬莱当铺与云薇密谋的另有其人,
而这个人,不但能让罗刹宫的杀手为其卖命,还能将云薇送进裴远廷院里。
除了肃王,她想不到其他人!
而裴远廷,明知云薇有份暗害慕家,还是选择留下她……
以他的聪明,以他对蓬莱当铺的了解,不可能猜不到云薇与肃王有瓜葛。
这种种一切,都只能说明,他早就知道肃王的计谋!
慕家灭门,他即便不是帮凶,也至少是知情人!
……
幔帐内,感受到窗外沉敛的气息远去,裴远廷沉默地坐起身。
“世子……您要去哪?”云薇急切抬手,要解他的腰带。
裴远廷却拨开,转身下了床榻,“我出去一会儿再来。”
云薇不死心娇喊,“可是世子……我好难受。”
“难受就忍着。”
门吱呀一声被打开,裴远廷沿着寝室四周寻了一圈,在一个窗户前,捡到一块黑色令牌。
他摩挲着令牌,上面的草药香,萦绕在鼻息之间,让他久久不能回神。
这个味道……
他熟悉得不能再熟悉!
难道是上天听到了他的祈求,在她离开的第七七四十九天,让她重新回到了他身边?
不一会儿,于湛也赶了回来。
见他捏着一块黑色的令牌发愣,于湛轻咳一声道,“主子,小的打探到了,似乎是月吟居出事了。”
裴远廷回过神,“云恬?”
“是云恬小姐身边的两个丫鬟失踪了,听说云小姐亲自带着暗卫出去找,最后,在喜来客栈找到了人,幸好只受了点小伤。”
“侯爷查问门房,才知道是四公子嘱咐留了门,属下回来的时候,他们还在审问四公子,不过多久,他们就该发现云二小姐不见了。”
“若是将人留下过夜,世子明日实在不好跟云家人交代呀。”
裴远廷慢声道,“你不说我不说,谁知道人在肃王府?”
于湛愣住,“您不是打算将她收房?”
裴远廷面无表情,“她也配?”
当日在凌绝峰山脚下,他念及她是长缨挚友,方才没有灭口的想法。
后来他发现端倪,知道她心怀不轨,甚至与父王合谋暗害慕家,迫于形势,只能先将人弄进门,安抚住她,再行处置。
也免得她向幕后之人张口,吐露长缨尸身的下落,破坏那老秃驴救人的计划……
没想到,今日,她竟自己主动弃了承恩侯府这道保命符!
父王还把她送上门,想要以此试探他……
他们一个个,把他当成傻子哄!
“可是,您若不收了她,王爷定会怀疑您已经知道他的筹谋……”
裴远廷不以为然冷笑,“让他知道又如何?我是他的儿子,我做不到狠心揭穿他,他也一样杀不了我。”
于湛恍然点头。
世子这意思,是不想再受制于王爷了……
可他总觉得,王爷不会那么容易放过世子。
这肃王府的漩涡,如今是越来越深了。
也不知道他们父子之间的这场风暴过后,还有多少人可以幸免于难……
于湛思绪凌乱,目光扫过裴远廷手里有些眼熟的令牌,忽然一怔,“这不是……?”
裴远廷索性将手里的令牌递给于湛,“你曾见过这个?”
于湛拿到月光下仔细端详了半天,道,“这好像是麒麟武阁的令牌吧?您瞧,上面还刻着一只黑麒麟。”
裴远廷英眉微微蹙起,近乎自言自语道,“难道,刚刚在外头的,不是父王的人?”
于湛道,“属下刚刚来的时候,见到王爷的暗卫鬼鬼祟祟接近听竹苑,都被我遣走了。怎么?难道还有其他人混进府了?”
闻言,裴远廷眼神有些茫然地注视着手里的麒麟令牌。
脑海中,不知为何,云恬白皙的容颜慢慢浮现。
“原来是她……”
可她身上的东西,怎么会有甜甜的味道?
“谁?”于湛一脸莫名。
这时,寝室内传来云薇一阵阵难受的低吟。
“世子……世子你快来……”
窗外两人不约而同皱眉。
于湛朝裴远廷看去,以眼神询问,怎么办?
裴远廷眉峰沉敛,冷声道,“去找个人帮帮她。”
于湛呆若木鸡,“这,大半夜的……?”
让他上哪找人?
再说了,这肃王府,谁不怕死敢给世子带绿帽?
“找不到,就你去。”裴远廷的声音不容置喙。
“得,属下马上去找!”于湛转身,瞬间没了人影。
裴远廷嗤一声,目光重新落到掌心黑色的麒麟令牌上。
黑寂的眼瞳掠过一抹无奈。
那小骗子,又该生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