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73、第 73 章(1 / 1)

雪荔到底没有因为那个她自己都理不清的私心,而影响他们的整个计划。

宋挽风留在原地盯梢,雪荔去将燕等人找了过来。粱尘和明景这才知道林夜无故离开的原因,当下也觉得这个计划比他们漫无目的地在义庄调查要进展快些,同意跟随。

于是,前些日子才一起调查过小芸家的几个年轻人,又一起聚在了乱葬岗。

只有阿曾因为保护小芸,而没有和他们一起。

年轻人一起窝在山坡后壁,由宋挽风隔着半空给他们指点:“喏,往东北角看,对,就是那条河道。旁边那个凸起的小土堆,就是你们公子的坟墓”。‘

众人一起围观小公子的“坟墓”,因知公子不过是假死,他们更多的便是好奇心。

粱尘惊呼:“那个钱老翁挖坟是把好手啊。这土堆的,要不是宋郎君说这是刚埋的,我还以为风吹日晒,这小坟都好多年了。”

窦燕感慨:“难怪那老头子在义庄干了大半辈子,确实有些本事。”

明景忧心忡忡:“小公子被埋在下面,会不会原本没死,却被这老头子给闷死?”

众人眉心微跳。

宋挽风在他们吵嘴时,悄悄觑雪荔一眼。雪荔不参与他们的争吵,只安静地伏在旁边的青藤上。只有在明景提到“死”时,宋挽风才从雪荔清宁的眼眸中,看到一丝迷惘波动。

她似乎无措,揉了揉眼睛,眨眼后,再次盯梢去了。

宋挽风还在观察,手臂被旁边的燕推一把:“宋郎君,我们小公子不会真的被闷死吧?那可不行,小公子是要和亲的,如此死得不明不白,光义帝得杀了我们。”

宋挽风朝他们露出安抚之笑。

这笑意浅淡,许是连敷衍都有些懒得做:“不会的。看到河边那根在风中摇晃的芦苇杆了吗?那芦苇杆插在土堆上,正是钱老翁为了保证小公子能呼吸正常而特意插的。”

明景放了心。

粱尘差点跳起:“所以那老头,以前是真的干埋活人的事啊?那小芸的爹,是不是没有死,却被他埋了?小芸的娘,是不是也这样?那孔老六的两个朋友……………”

宾燕:“嘘,那老头儿又来了。”

离埋人过了一日,钱老翁酒醉后清醒过来,有些不放心,来河边看看。

钱老翁围着土堆转悠,他心细,仔仔细细地看自己昨日留下的细节,确定没有人动过这坟墓,他露出既放松、又愁苦的神色。他怅然地围着土堆,用脚踩踩土屑。

钱老翁喃声:“难道没有人来过?”

钱老翁踱了几步,隔着太远距离,众人看不清那老头子的神色,只能各自猜测。钱老翁忽然抬头,警惕地朝四方看,躲在土坡后的年轻人,全都把头藏了回去。

雪荔躲了一会儿,仗着自己武功高,又再一次探头。

这一次,雪荔看到钱老翁蹲在地上,拿着一根枝权。他偷偷摸摸地绕到土堆旁边的柳树边,拿树权在树身上勾勾画画,念念叨叨。

梁尘:“他在写什么?”

明景:“也许是画呢?一个乡下老头哪里认字?我都…………”

梁尘的目光惊奇望来,明景脸一红,连忙捂住嘴,求助地看向雪荔。雪荔则盯着老人家甩动的手腕,轻声:“我有点眼熟……………”

众人惊奇。

雪荔忽然:“宋挽风,昨日你盯梢时,有发现他这样写画吗?”

宋挽风想了想:“似乎有。”

雪荔看向他:“你为什么不告诉我?”

宋挽风温声:“因我以为,这不重要。反正我们的目的是引出和钱老翁联系的人,只要那人肯出现便好。

雪荔:“若那人不出现,这样的写画,也许是少有的重要线索。他在旁边树身上刻画,如果不是早就知道,很难发现。”

宋挽风微笑:“是么,我没想到。怎么办?要我自裁谢罪吗?”

雪荔怔然,有些不理解地看向他,不知他为什么要这样。一旁几人已经看出师兄妹二人之间的气氛不太对,不敢轻易加入话题,只有燕鼓起勇气咳嗽一声:“哎呀,那老头走了。”

雪荔仍看着宋挽风。

宋挽风别开目光,无奈叹口气:“我近几日心情不好,做事难免恍惚出现疏漏。你多包容些,不要和我计较。”

雪荔更是不解。

但她忽然想起宋挽风的“心情不好”,是否是因为她的没回应呢?她并不是没回应,她只是一直在忙,一直在东奔西跑......雪荔想张口,宋挽风抬手:“先顾眼前事吧。”

如此,钱老翁离开后,几人跳将下去,观察这土堆。

粱尘紧张地蹲在那根芦苇杆边,琢磨这么细小的杆管,能否为土堆下的林夜提供空气。而其他人则和雪荔一道,在看那老头用权在土堆旁柳树身上的勾划。

横竖撇捺皆有,还有圆点、小人、曲线、火苗。

明景看得晕乎乎,宋挽风神色平静,窦燕眨眼思考。雪荔目光聚在这些勾划上,脑海中,渐渐想起了另一种十分相似的勾划:

她和林夜曾在南宫山上,从玉龙棺椁中的女尸发顶摸到的勾划。

自然,此时钱老翁的勾划,和当初雪荔摸到的勾划,顺序什么的全然不同。

然而他们记录的标准是相似的,都是由这几个符号组成的。这是......一种文字吗?一种他们都不认识的文字?

雪荔轻声:“明景。”

明景抬头:“啊?”

雪荔:“西域有文字吗?”

宋挽风和窦燕双双眸缩,而明景思考半天,悄悄看一眼粱尘,才小声和他们说:“没有。据我所知,西域四十六国没有文字。文字需要时间、智者、以及大国的倾授,才能造出来。西域四十六国没有这样的本事。”

她撇嘴,又眼睛亮晶晶,深情无比地望着土堆,抚摸自己耳边的明月?,笑起来:“不过,如果我帮小公子做事,以后扶兰氏,说不定就可以拥有自己的文字了。”

宋挽风则问雪荔:“怎么了?你想到了什么?”

雪荔摇摇头。

她并没有告诉宋挽风自己的发现,她不确定,她需要再思考。如果这种相似的符号不属于一种已经出现的文字,那便是一种正在生成的符号。

雪荔听林夜和明景说过,来自西域西北沙漠海中的霍丘国正在崛起。

那出现在女尸发顶的符号,和此时钱老翁写下来的符号,会不会都和霍丘国有关?雪荔不在意他们和霍丘国有没有关系,她真正不愿意说出口的原因是??

万一这些,和玉龙有关呢?

万一,玉龙知道这些符号的涵义呢?

宋挽风见雪荔不回答自己,他眸中笼上一重烟雾般的迷色。他笑一笑,挪开了目光:“明日再来看吧。”

雪荔:“只能再给一日时间。”

其他人不解看来。

雪荔:“林夜撑不过三日。”

宋挽风深深看她一眼,温声:“那我们便祈祷,明日钱老翁联络的那个人,会现身吧。”

几人并未离开,轮流巡逻,盯着那河道边的土堆。

河道边的路径,离乱葬岗、村落、义庄都不算迂回。一日下来,不断有行人出现在这条路径上。有时是商人,有时是牧童,有时是村中织布的妇人。众人没法从这么多的来往人流中,看出谁是可疑人士。

太阳落了月亮升,月亮落下日光起。一日时间再次轮替,当太阳余晖铺洒河流,河流被映得荔红万里时,何止其他人,就是最冷静的雪荔,都开始生了燥意。

粱尘盯着落日:“最后一个时辰了。”

雪荔点头:“若是还是没人出现,我们便只能放弃这个计划,先救林夜。”

其他人无话:林夜若可以撑三日,这已然是了不起的本事。除了雪荔,众人本事应该在三日左右起伏,这对他们的计划区别不大。

而话说,雪荔为什么不自己扮尸体呢?她的憋气水平,可不是他们比得过的。

雪荔垂下眼,颊畔发遮挡了她的神色。

她想到林夜那时候说的:“什么话?我也要查将士们的失踪啊,这种脏活累活苦活,当然是我干,谁也不能和我抢。”

那个少年摇头晃脑:“我可是装病......啊呸,是真的病了好久的人。谁比我更了解一个将死之人应是什么模样呢?你和宋郎君既然不确定那钱老翁要的到底是死人,还是活人,其中的度,就交给我来把握吧。毕竟,我可是最机灵的小公子。”

那个最机灵的小公子,如今被埋在土堆下,他还撑得住吗?

雪荔撑在地上的手指微微颤一下,心间又有些浮躁。

而这一次,粱尘振奋的声音鼓励众人:“看那边,真的有人朝这个土堆过来了!”

一个戴着蓑笠的黑衣人,在金乌西坠、归鸟啼鸣时,急匆匆朝路径上赶来。这个时间,再往前走,便要赶夜路。所以通常这个时辰出行的人很少。

而这个人走到土堆边,先去摸那棵柳树。

他应是摸到了符号,才来看这个土堆。这人走到土堆边蹲下,他背对着众人,众人隔着距离,一时间还看不清他背对着他们在做什么,心中都有些着急。

黑衣人面前,一掌之后,土堆塌陷,插在土石间的芦苇杆歪倒。黑衣人盯着散开的土堆,看到了下面埋着的年少郎君:

黑发雪肤,眉目清秀,唇色嫣然。

黑衣人一看之下,便知道这人还有活气,买卖没有出错。他弯腰捞人,手随意朝下一捞,忽然被箍住。他眼睛缩起,看到纷纷坍塌的土粒间,少年郎君雪白的手腕从土堆中掠出,准确地扣在了他腕上。

少年公子徐徐睁开了眼,神色倦然,目如噙雪。

林夜幽幽道:“等到你了......”

黑衣人一震,拍掌而下。林夜躺了三日,哪里是这人的对手?他只堪堪转了个肩,由这落在肩头,暗自吃下了这一掌。

林夜唇间渗血。

那风震得土堆哗啦啦如洪似泥。

高处的众人,这一下全都看见了。梁尘起先振臂:“就是他,快抓住这个人。”

旁侧有风。

粱尘眨眼的功夫,便见雪飘前数丈,如同雾行千里,看得他暗自咂舌欣羡。

再说那土堆边的黑衣人,发现自己似乎着了道,当即大怒。一掌之下,他没有拍死这个将死少年,便运起第二掌。林夜趔趄咳嗽,稍微找到些气力,反手格挡,肘击朝上,竟让那第二掌落了空。

黑衣人更怒。

林夜仰天而坐,唇下渗血,他周身无力,却还是笑嘻嘻的:“我要是你,就不打,先逃命......”

黑衣人没料到这郎君会提醒自己,怔了一怔,下一刻才反应过来这少年说的是实话。确实,如果这少年是假死,那这里的一切必然是个陷阱,说不定是那个钱老翁违背了他们的生意!

此地不宜久留,黑衣人抽身欲退。他肩臂才动,身后一道劲风带着内力,撞到他背上,他朝前吞了满嘴土。

黑衣人眼见要撞上林夜,林夜坐在一片土屑中,大惊失色,胡乱嚷道:“阿雪救命......”

林夜听到很轻的少女声音擦过他耳畔:“嗯。”

他浑噩抬眸间,雪荔倏然跪于他身畔,握住他冰凉手腕。

林夜本能朝她笑,看她平静的眼波开始晃动。他见雪荔身后的黑衣人扑袭,本要提醒,雪荔已经回了头。

黑衣人并不了解雪荔。但是这一瞬,黑衣人看到了杀气??那种旁人几乎从未在雪荔身上找到的杀气。

那黑衣人撞到雪荔的剑上,雪荔似嫌此地拥挤,左支右绌间将那黑衣人逼退一丈,再迎身。林夜瞠目,见寒光明亮,雪荔腰间的剑哗然拔出。

远方的燕只来得及高呼:“不要杀了他,他是线索??”

雪荔的剑,堪堪停在了黑衣人的颈侧。

而黑衣人抬头,先是茫然,然后恍然,嘿笑:“雪女……………”

林夜从雪荔身后探出头,厉斥:“雪女什么雪女?你是霍丘国探子吧?”

钱老翁在家中呼呼大睡,做着大梦。

他赌钱又赌输了,但他不着急,天上会掉钱下来。嘿嘿,如果这钱掉不下来,他就向县衙告发。做这种生意,买卖两方都很怕见官。他早年荒唐,没了家当,妻离子散,本以为老年会格外惨淡……………没想到啊,年纪大了,他还有这种赚钱的门

路。

呸。那瞧不起他的老婆子、儿子、孙子,他们都要后悔,都要付出代价。

说不定他们什么时候死了,还得靠他埋呢。

“砰??”木门被撞开。

钱老翁美梦被惊,骂骂咧咧地发着起床气:“谁?!”

他怒气冲冲掀开门帘,忽然意识到自己不是意气风发的年轻钱某,而是一个行将朽木的老头子。无论来找茬的人是谁,他都不可能有本事喝骂。

钱老翁满是皱纹的脸上,硬生生堆积出僵硬的奉承笑容。而这粗树皮一样的笑,真的冻在了他脸上??

雪荔站在最前方,粱尘在后,宋挽风在侧,窦燕守住有可能逃命的窗户。明景则一手押着一个已经被捆绑起来的,被揍得鼻青眼肿的男人,另一手扶着林夜。

林夜歪斜地靠着门,既是羸弱,又是轻松。他一边拿帕子捂着唇角的血,一边朝钱老翁打招呼:“意不意外啊,老钱?”

雪荔的剑抵在钱老翁颈上:“说。”

山间狂风咣咣撞门,夜中无月,遍地死寂。

事已至此,几乎败露,钱老翁噗通一声跪在地上。明景脚上一踹,将那个被捆着的黑衣人也踢跪在地。那黑衣人愤怒地回头瞪视,钱老翁却没什么气节,抹着眼泪便开始诉苦。

这桩事到现在,已经没什么不能说的了。

钱老翁哭哭啼啼:“老头子是没办法啊。是他们找上我,说他们想要一些活人,但又不想被发现。我在义庄干活嘛,这世上还是有些尸体的??家人以为死了,没救了,其实还存着一口气。这种人本就是要死的,老头子把他们卖走,赚一点差

钱,他们不用死了。这岂不是美哉?”

明景冷笑:“这么说,你还是菩萨心肠,大家都得感谢你咯?”

钱老翁想说什么,悄悄看眼雪荔,又咽下了话。这个少女是这里长相最空灵的,却也是最可怕的一位。

雪荔:“谁与你做生意?月夜吗?

钱老翁惊讶看她,似乎不明白她为什么不清楚。钱老翁眼神飘忽闪烁,肩膀忽然阵痛,是被雪荔捏的。他连忙大叫:“我说、我说。不,不一定是‘秦月夜啊。他们说他们是‘秦月夜‘的人,还有标记,我又没见过,自然就当是了。不过真正和我联

系的,都是他这个样子的………………”

钱老翁手指颤巍巍指向那个黑衣人。

黑衣人啐一口。

林夜托着腮,想着叶流疏与自己说的那位身边女:叶流疏身边有一位宣明帝派来监视她的侍女。那侍女也是打着”秦月夜”的名号做事,却实际不是杀手楼中人。

那个侍女和霍丘国有关,眼下这黑衣人的长相嘛,很可能也是霍丘国人。

这事情便有些玩味。

宣明帝和杀手楼有合作,“秦月夜”知道自己的名号经常被霍丘国人拿来用吗?如果玉龙楼主真的是世人口中那类的巾帼,她会真的......不知情吗?

宣明帝和霍丘国在合作吗?

宣明帝难道忘了大周国和霍丘国之间的仇恨,忘了“噬心”之苦吗?

这可是??叛国啊。

林夜目色幽静,漫不经心。他素来思绪敏锐,眨眼间便想了很多。而他不说话,在众人眼中,便只是一个羸弱的刚吃了些苦头,如今正需要休息的小公子。

林夜听着那黑衣人在雪荔的逼迫下,开始吞吞吐吐,说这一方的隐秘联络:

“确实,我是被卫长吟卫将军派来这边,运转这些活死人的。那些记号,确实是我们和这老头子商量好的。呵呵,失踪的江湖人?我们确实需要啊,我们有一个庞大的计划,卫将军会带领我们,打赢这场战争……………”

黑衣人眼中的光狂热无比。

而追问更多的,他则哈哈大笑:“你们问吧,我什么也不知道!卫将军不会把具体的计划透露给我这种小人物的,卫将军早就料到了我可能被抓到,怎么会给你们逼问的机会?

“卫将军战无不胜!”

他激动非常:“卫将军智谋双全,会夺走金州、大散关、凤翔......你们所有的南周、北周......全是我们掌中物...……咳咳咳!”

他痛呼躬身,因粱尘受不住,一拳挥去。

连窦燕平日慵懒,此时神色都凝重起来。窦燕掐住这人的脖颈,哑声:“你们真的在襄州安排了人手,真的在找活死人?什么样的人可称得上活死人?我姐姐那样的………………

林夜开口:“窦燕。”

窦燕怔一怔,松开手:是了,这必然和姐姐无关。姐姐是雪荔杀的,雪荔怎会犯下错误?

可是,可是......林夜和雪荔都说过,他们见过“木偶双老”的傀儡术。

这世上,是否存在真的“死而复生”?

毕竟,林夜拥有那样神奇的血……………

在窦燕思绪混乱时,雪荔声音清泠泠,问道:“我不会问你不知道的,我只会问你知道的。你和钱老翁的这桩生意,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那黑衣人正要回答,雪荔却抬手,封了他的口。

雪荔:“把他和钱老翁隔离开,各自审问。”

又是一整夜。

雪荔坐在草屋外的长凳上,里面的人还在审讯,而她在想着黑衣人和钱老翁给出的时间:这桩生意,开始于十年前。

卫长吟策划了整整十年,来完成一桩买卖活死人的生意。他们此时知道对方想要的,一直是活人,而不是死人。不过是义庄那里的买卖,更不容易引起世人的怀疑,他们才和钱老翁做生意。

断断续续,长达十年。

去年年末,凤翔战场,让他们收获巨大,得到了很多他人眼中已死,实际上却活着的人。

钱老翁就此有些害怕,不敢再继续这笔生意,从而离开义庄。而黑衣人这边,大约是因为卫长吟有了新的指示,也开始懒散下来......当然,也可能是他们需要的人,够了。

而小芸娘,则是因为到处宣传丈夫没死,被黑衣人灭了口。自然,这也不是真的灭口??黑衣人把人带走了,外人眼中,小芸娘死了。

他们要这么多人,是要做什么实验吗?他们又能把人藏在哪里?“秦月夜”涉入其中,而“秦月夜”是个杀手楼,杀手楼接触到的生死,必然比旁人更多,会比旁人更有机会做这样大的买卖。

雪荔不知道,“秦月夜”有没有做这样的买卖。

她不知道,浑浑噩噩的十年,到底是怎样的十年。

十年前,金州活人生意开始;玉龙带着她和宋挽风离开南宫山,前往天山,建立“秦月夜”。

秦时明月汉时关………………

旁边有药香浮动。

黎明之下,雪荔侧过头,看到林夜坐在她旁边。

林夜朝她笑一下:“屋中人都在审讯呢,我听得有点烦,出来吹吹风。

雪荔不语。

她盯着他。

门口堆着碎石堆,乱葬岗的紫藤绿萝会自己生花,风一过,藤萝上的花吧唧掉地。重重花影,落在林夜脸颊畔,照出一重光。她在林夜疲而懒的瘫坐姿下,轻轻地伸手,摸了摸他手指。

林夜猛惊。他本满重心事,出来冷静,万万想不到……………

雪荔揉到他手指上的伤口,她低下头:“这是那个人用刀划伤的。”

林夜眨眨眼,茫然的:“啊。”

雪荔摸到他手臂上的好几道刺痕:“这是被地上石子刮到的。

“这是被山石磕到的肿起来的包。

“这是掌风弄伤的。

“这是我的剑划过去的......”

疏朗房屋外,篱笆间零落花香浮动。林夜握住她抵在他胸前的手指,心脏砰跳,如同被人轻轻攒起搅动。他半晌叹口气,开玩笑:“你在乎啊?”

雪荔静一下后,恍惚着问:“你是觉得我是木偶,没有感情,不会在乎吗?”

林夜手指发抖,眼眸微微睁大。他圆润明亮的眼中,含着薄薄水光。

在山间劲风呼呼响彻的间隙,少女抬起脸,熹微晨光将她面容照得皎洁如雪,她无欲的眼神中流动着繁星照水般的清波:“林夜,如果我会在乎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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