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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 64 章(1 / 1)

蝙蝠拍翅,自黄昏后的枞木后窜出,吓了林夜一跳。

林夜心有余悸,扶正自己发顶的斗笠。

阿曾、粱尘、明景、窦燕,带着下属们,全都跟在身后,陪林夜在山林下的荒村中打探消息??光义帝要林夜查山贼和誉王府的关系,林夜想了想,山贼被关押着,眼下问不出什么,不如从住在山贼窝山下的百姓村落中打听消息。

连续几日,倒也没什么重要消息。

蝙蝠拍翅惊吓林夜的时候,众人都围上去关怀小公子,只有燕鄙夷地抱胸:几只鸟,有什么怕的?

不过,窦燕确实觉得林夜干活消极怠工。

他们一行人晃了好多天,燕自己本就不是真心想帮南周朝廷做事,燕中间各种找借口拖延时间,林夜都一一应允。窦燕不得不怀疑:林夜也没兴趣。

为什么?

这小公子不听他们皇帝的话?

林夜长长叹口气。

他神色恹恹,拄着竹竿做的拐杖,在山林中跋涉山水,觉得好生愁苦。

不在府中待着,是他想不出法子应付那位日日堵门的叶流疏;在野外晃悠,他又想念雪荔;然而想念雪荔,他心间乱糟糟,不知怎么面对雪荔。

宋挽风把雪荔带走了。

林夜心中颇有一腔怨念:纵然我不寻你,你便永远想不到找我吗?

难道真的要等他约她看日出,她才肯出太守府,和他见面吗?然而他又用什么理由频频约她:他已然心乱,已然不知自己该如何是好。

林夜再叹口气。

众人面面相觑:他们已经听小公子叹气叹了一路,但是谁去问,都要被小公子一番埋汰找事。小公子折腾起来,是真难磨。

梁尘听林夜叹气,心间痛苦,朝明景挤挤眼睛。

明景偷笑,正想去吓唬林夜一番,眼看阿曾上前,不禁怔了一怔。

阿曾严实地戴着斗笠,走到林夜身边,压低声音:“有人跟踪我们。”

林夜叹口气。

阿曾面不改色:“跟了一路,一直没甩掉。在金州,有这种跟踪我们的本事的人,并不多。我怀疑是公子的故人。”

林夜的故人有哪些呢?

就是照夜将军那些故人啊。

重返金州,旧事早已掀开一角,总有破光之日。

林夜打起精神,低声:“你把其他人引走,我会一会那跟踪的人。”

阿曾颔首。

接着,林夜颐指气使,胡乱找理由把手下都批评了一番。

粱尘和明景莫名其妙被训,很是不服气,叉腰就想和小公子干架。窦燕则抚一抚耳边发,唇角噙笑,若有所思地打量林夜。而无论他们什么反应,他们都被阿曾劝走,去另一个方向探查百姓。

几个年轻人你一言我一语的话渐渐远去??

明景:“他自己心情不好,干嘛和我们吵架啊?”

粱尘:“话说,他为什么心情不好?”

明景:“是不是南周皇帝给他的任务很麻烦?”

粱尘气愤:“我想起来了,他还说要跟、跟......陆家长女写信。写什么啊?我可不想再见那位娘子。”

窦燕插话:“我提一种可能哈:他有可能是慕少女,却求而不得。”

梁尘和明景一起住。

燕拉援助:“那位不说话的阿曾郎君,我说得有没有道理?”

阿曾扶好斗笠看前方:“前面有炊烟,我们去问问。”

他们的说话声不算低,听得林夜又笑又无语,摇摇头。林夜拄着拐杖朝与他们相反的路径走,一路出了村子,走到了村边溪流边的狭道上。

天幕昏昏,少年独行,斗笠飞纱之下,晚霞为衣摆镀重鎏金华光。

林夜朝身后撇过脸。

他笑吟吟:“阁下跟了一路,现在只剩下我一人了,阁下也不现身?”

身后的村屋拐角处,跟踪者一一现身。林夜看到朝自己走来的人,为首的中年郎君着青灰色披风,唇下有须,面容文雅;后方四五个郎君窄袖武袍,气势巍峨,满是英武。

中年郎君拱手笑:“见过小公子,在下姓孔。”

林夜思考一下。

他故作恍然:“川蜀军中三位大将,一姓孔,一姓陈,一姓赵。阁下看着胡子一大把,看起来年纪不小,恐怕就是那位‘孔将军‘了。

孔将军目露明光,明光若雪粒子,闪在他眼中。

孔将军朝前一步,听林夜茫然笑问:“不过我和川蜀军不打交道。孔将军跟踪我做什么?若是让陛下知道了,少不得猜忌啊,孔将军。”

孔将军怔然。

孔将军看向跟随自己的武士。这几位武士,自然也是军中军士。孔将军思量片刻,朝几位军士颔首,让他们退后。

林夜如同没看到身后的小动作,自以为自己做了提醒,便拄着拐杖继续沿着小溪流卵石前行。他走路走得不老实,拐杖拄着石头,人却跳来跳去,发尾从斗笠钻出,一甩一甩的,让孔将军更加怔忡。

孔将军默然跟上。

林夜奇怪回头:“你还跟着我做什么?”

孔将军低头,半晌笑:“不瞒小公子,小公子和我家小主人,十分相似。”

林夜心间顿一顿。

但他连握拐杖的手都没多用力一分,恰到好处地表现出好奇:“我以为孔将军好歹是个将军,没想到还是仆从出身啊,失敬失敬。”

孔将军摇头。

孔将军跟在这少年郎君身后,夕阳之下,目中浮起许多追忆之色:“我不是仆从出身,只是我早年,被一户好心人家救了,便跟着当兵。那户人家有一位小郎君,自小就调皮得很,我跟在后照顾多年,便跟着身边人,一起叫一声‘小主子‘。

“我家那位小主子,和小公子看着年龄相仿,身量相仿,连面容......可能都有几分相似。”

林夜睁大眼睛。

他朝后看人,风习习,他的斗笠起帛纱,露出他几分姣好天真的面容:“咦?你们小主子长得像李氏人?那可稀奇了,得赶紧带过来看一看??皇室血脉混淆,这可不是小事。”

孔将军无力,颊边肉刹那紧绷。

其实孔将军不记得照夜应当长什么模样了。

照夜十二岁继承林家遗愿,拜为将军。那时照夜太年幼,他无论做什么,在看惯风霜的将士面前,都像是小孩子耍游戏。为了服众,照夜只能戴着凶悍面具。

不敢哭不敢笑,怕敌人不服怕同伴不敬,怕年少力薄怕有心无力。他将永远冷静,永远沉着,永远不苟言笑。他要独当一面,便不能是一个稚嫩的半大孩子。

条条框框,将照夜困在那具狻猊面具后。他就此失去自我,再不能露出本性,只能做世人的“照夜将军”。

时日推移,照夜得到众人敬爱,而孔将军已经快忘了,十二岁前的照夜是什么模样。

他隐约记得那是一个被亲人宠爱得无边无际的孩子,那是一个上房掀瓦胆大妄为的孩子,那是一个站在墙头跑跳玩乐、摔断腿后又大哭大闹的孩子。

那是林氏留下的唯一血脉!他应当一日日长大,一日日成熟!

前几日,有军士向孔将军汇报,来金州的那位小公子,有些可疑。

孔将军便派人跟踪。

孔将军一步步走向小公子的时候,孔将军在一点点恍惚:若是,若是......照夜掀开面具,照夜露出本性,照夜长大一些,照夜是不是就应该是眼前小公子的模样?

眼前这位小公子容止雅丽,眉眼带笑,他浑身叮叮咣咣,衣服五彩斑斓。这位小公子多日来游山玩水,嬉笑怒骂皆活灵活现。

若是照夜不用担负那么多责任,是不是就应该是如此备受宠爱的小公子的模样?

孔将军想得满是心酸,林夜却不耐烦,笑着提醒:“孔将军,你想睹物思人,最好不要找我。我是南周小公子,你冒犯不起。”

孔将军沉默半刻。

溪流声过耳,孔将军压低声音:“那日北郊山,照夜将军的尸骨,被小公子手下的冬君大人一把箭火,彻底毁坏。小公子为何要毁坏照夜将军的尸骨?”

林夜打哈欠:“多稀奇啊。你我都明知,照夜将军的尸骨如果落到敌人手中,肯定要被拿来做文章。当时那个情况,自然是毁了最好。”

孔将军目光灼灼:“可若是不毁,顺着那条线索,也许就能摸到山贼们的老窝了。”

林夜便做吃惊后怕状,朝后一退,抚摸着自己的心脏,惊笑道:“原来当天,那么多将士找不到照夜将军的尸骨,不是不想找,而是想顺藤摸瓜啊?失敬失敬,我毁了你们的计划,那可怎么办?”

孔将军老脸一红。

当日派去追尸体的人,是陈将军领的队。陈将军性情急躁,确实被山贼们的障眼法骗了,没找到真正的照夜将军尸体。尸体反而被后来的冬君、和亲团找到,被一把火毁掉。

如今林夜这样说,孔将军何其羞愧。

孔将军却也不肯轻易认输。

孔将军说:“我私以为,着急毁尸灭迹,很可能是尸体上藏着秘密。小公子初到金州,第一件事就是毁照夜将军的尸体......我不得不多想。”

林夜嗤笑:“胡说,我第一件事,明明是救我皇兄。”

林夜又随口问:“你想什么啊?”

孔将军走近他:“你当真不是我家小主子?”

林夜摇头如拨浪鼓:“不是不是不是。”

他如此不当回事,孔将军眼中浮起薄怒之色。然而孔将军瞬间又想起,若是这少年公子真的是照夜,自己有何脸面发火呢?

他愧对照夜。

孔将军压下火气,露出追忆之色,凝望着天边晚霞:“那时候,小主子被五万敌军困在凤翔。小主子向我发急报,让我支援。我确实派了兵,陈将军亲自带兵,但是兵马在林中迷路......是一位樵夫指错了路。事后,陈将军救出照夜,但是我军惨

败。我们杀了那个樵夫,陈将军想自裁谢罪......照夜却收到建业召见,他伤病未愈,便匆忙入京。

“那时候,好大的雪。连个好年都过不了,他就要进京面圣。我们都怕皇帝会扣押照夜,治照夜的罪。幸得陛下仁善,未曾责怪。然而照夜自那以后,身体便不好。今年二月,他遭到敌袭,身陨川蜀。”

林夜低头,看着自己的拐杖。

他欲言又止地看着孔将军,做足了一个陌生人“想劝却不好劝”的表情。

孔将军望着斗笠后少年模糊的容颜,眼睛一点点红透:“我知道,凤翔那一战,有很多疑团,我们什么都来不及说。照夜也许怪我们救援不济,也许怀疑我们中间出了内应......这些误会尚未解开,他的人就没了。”

林夜只好说:“孔将军,都过去了。”

林夜又尴尬说:“这么私密的事,你似乎也不应该找我说。我难道真的和照夜长得很像?好吧好吧,你如果真的把我当‘替身‘,我就勉为其难当一把啦。不过我话说在前头,我是南周小公子。你我今日所有谈话,若陛下问起,我都是会如实告知

的。

孔将军怔愣。

林夜摸鼻子,笑嘻嘻:“我毕竟是小公子嘛。”

他的嬉皮笑脸,成功让孔将军产生怀疑。

这怎么会是林照夜呢?

照夜不会面对将士生死,而轻描淡写始终在笑。照夜不会听到他们的痛苦,而无动于衷闻若不闻。孔将军已经很多年没见过照夜的真容,可照夜再如何荒唐,也不应该是眼下这少年这副“无所谓”的模样。

他想说,小公子便姑且一听。

凤翔三万将士的身陨,照夜在乎,小公子不在乎;川蜀军可能存在的背叛与内应,照夜愤怒,小公子无所谓。眼下这少年,分明身量相似,面容相似,声音相似......可那也许只是孔将军太过思念照夜,而产生的臆想。

林夜不是照夜。

林夜永远不会是照夜。

夕阳下暖风徐徐,林夜眼睁睁看着这位孔将军,由起初的感慨哀伤,神色越来越冷硬,看着自己的眼神越来越充满审度与评判。

林夜洗耳恭听半晌,见这位孔将军似乎不打算再诉苦了,他朝这位将军笑一笑。拱手行礼后,他晃着拐杖,打算去找自己的同伴。

而孔将军自然看不到,背过身后的林夜,乱发拂双眸,眸幽如子夜。

恍惚间,他似乎回到凤翔那孤立无援的一夜。风平浪静下,暗流裹着血腥和算计。四面楚歌,敌我难分,他并非接受不了兵败,但他如何接受身边人的背叛呢?

三万将士埋骨凤翔。

杨增也在其中被哄骗。

那场战争,得益者到底是谁?

在襄州的高明岚说破一些事后,在光义帝到达金州后,他当真试图不知,可他实在聪慧??他尚未查,便已然有猜测了。

无法流遍全身的心间血,如刀子般,裹挟而上,在不见天日的地方,一寸寸剜着林夜的心脏。

将不在勇,而在谋。

他自小被如此教诲,而今想来,这似乎是一种幸运,可也是一种诅咒。

孔将军自然不知那少年公子的苍然,孔将军只是看着林夜的背影,不死心地追问一句:“如果,如果你是照夜将军......小公子会原谅我们吗?”

林夜哈笑一声。

夕阳西下,霞光满天,焕如锦绸。小公子的笑声裹在那烟霞锦绸中,分明清朗,却也透着些许厉狠狂意。

林夜转头朝向孔将军,干脆利索:“不原谅。”

孔将军愣住。

林夜:“如果我是照夜,那我绝不原谅。背叛者都要付出代价,不然我不就白死了嘛?”

孔将军脸色惨白。

他朝后跌退一步,透过小公子的斗笠,看到的是十二岁前的照夜??那个孩子,坚韧冷厉,心性孤寒,寸土必争,寸步不让。

孔将军跌撞后退,不远处跟随的军士露出担忧之色,朝这里快步奔来。

而林夜好似只是逗人玩,看孔将军神色大变,他便重新眼中浮笑,又变回了好说话的小公子:“可我又不是照夜。我哪有资格替照夜说话嘛?喂,孔将军,你没事吧?你这么大年纪,被我气中风了,我可怎么跟我皇兄交代啊?“

军士们赶来,便听到林夜如此没良心的“关怀”话语。

孔将军好似老了十岁,摆摆手,用怅然复杂之色,盯着林夜。

林夜朝他露齿一笑,林夜正要再说话,粱尘便急匆匆奔来,隔着老远就大喊:“小公子,不妥了!雪荔被陛下召进宫,说去当什么死士头子去了………………”

林夜色变。

孔将军见这位方才还言笑晏晏的小公子,瞬间迈步奔向他的人马。

几个年轻儿女从远方奔来,簇拥住林夜,七嘴八舌地说着一些孔将军并不在乎的事。那些年轻郎君与小娘子,只奇怪瞥了孔将军这一方一眼,他们便吹起口哨纵马而去。

孔将军怅然若失。

他想那应当确实不是照夜。

可他又想,若是照夜活着,该有多好。

然而,照夜活着,重新受四方掣肘,进退难行,又算什么好呢?

孔将军叹口气,弓着腰背,正要朝林夜那一方相反的方向走,却也有鹰隼传来一道消息:“陛下设宴,召诸将随行。

林夜那边,听到的消息,是李微言派人传给他们的:“陛下想效仿北周宣明帝,召江湖人,建一只效忠于他的私兵,朝廷臣子不得干预。陛下想让冬君大人做那死士的头子,已经宣召冬君入宫了。”

李微言告诉他们:自己试图拖延,他们想阻拦的话,尽快赶去。

阿曾骑在马上,沉思:“这消息,不太对劲………………”

李微言和他们,何时有这么好的交情了?

但不等阿曾的思考说完,林夜身下的马便如纵风般,一掠而过,将众人甩在了身后。

众人面面相觑,只好咬牙:算了,先救人吧。

林夜则满心惊怒。

召雪荔进宫?雪荔不通俗事,既然答应送自己和亲,便绝不会出尔反尔,中途答应光义帝的邀约。雪荔奇怪的性格,必然会得罪皇权。而光义帝脾性再好,也见不得一个跑江湖的小娘子这般忤逆自己。

林夜纵马一路,满心冰凉,想到了自己会见到雪荔与众将士敌对,千军万马拿她一人,她孤立无援的场面。

林夜从未这样着急过。

他来不及思考,来不及琢磨李微言这套传话的古怪,满心都是自己一定要保护雪荔。他不能让人伤害到雪荔,也不能让雪荔扬长而去,再也找不到。

林夜在行宫苑前下马,匆匆入宫。

阿曾等人一路追逐,然而他们身份低于小公子,不像小公子那样刚到宫门前便能入内。林夜在内苑中疾奔时,阿曾等人还在宫门前一一验证腰牌,等候通行。

暮色四合,华灯初上。内苑彩幢连天,池有流灯,辉罗耀列。

内侍与宫女们停下向小公子请安,林夜如一阵风般飘过,顾不上看满园的奇异风景。他只在皇帝寝殿前堪堪停步,向内请示。

里面一点声音也没有,林夜的心越发向下沉。

内侍掀开帘子请小公子入室,林夜仓促间振振衣冠。入了内殿,十六盏花树灯烛火光直映眼底,雪荔正站在殿堂最中央,而李微言正和光义帝,一站一坐,位于高阶之上。

林夜一眼看到雪荔:满室华光,只她清凉无汗,纤尘不染。

林夜拱手便道:“陛下,不可!”

雪荔回头,看到了他。

她依然是眸清神静的模样,光义帝的逼压,并不被她放在眼中。她在回头时,看到林夜,原本眸子如雨水般清亮,却在看到他鬓角湿意与颈上薄汗时,雪荔怔了一怔。

林夜朝她宽慰一笑。

李微言站在光义帝身后,大半边身子掩在烛火后,如幽魅般,观察着他们。

光义帝奇怪:“林夜,你说什么?”

林夜仰头看向光义帝,言辞恳切:“陛下,南周与北周的和亲协议之一,便是“秦月夜‘护送臣北上。冬君一路相护,臣的安危全靠冬君相护。

光义帝烛火下的眼眸,微微晃动。

光义帝玩味:“全靠?”

他旁边的李微言慢悠悠地解释一句:“就是说,他离不开冬君,不能让出冬君。是不是啊,小公子?”

“是,”在皇帝和世子惊诧的目光中,林夜竟然真的应了,“臣与冬君情谊深厚,恕臣不能将冬君让给陛下。”

殿中烛火照屏,玉屏火光摇曳。烛火的赤色光拂过林夜的眼睛,他清澈的眼中蕴着冰雪刀剑,又在墙壁上投下浓郁的光影。

此间无声,落针可闻。

雪荔轻轻扯林夜袖子:“林夜......”

林夜低声:“别怕,阿雪。陛下是仁善君主,不会为难我们的。”

林夜垂着眼,感觉威压寒色落于己身。光义帝审度的目光,将对他产生猜忌。可他无路可退,如论如何,他都不能让出雪荔。

林夜思忖自己还能说些什么来挽回局势,他听到雪荔轻而凉的声音:“林夜,我没怕。陛下也没有抢我的意思。”

林夜意识到自己恐怕弄错了什么。

他抬头,看到光义帝背后,李微言歪靠着锦玉屏风,满脸的戏谑捉弄之笑。

而雪荔在林夜耳畔,轻声:“我告诉陛下,我生了病,需要陛下一滴血,和陛下身边的神医来治病。陛下说,君主之血不能随意给人。誉王世子便建议,我表达一下我对陛下的敬仰,陛下将血给我便是。陛下欣然应允。”

the“......“

林夜看向雪荔,恍惚:“你表达一下你对陛下的敬仰………………你如何表达?”

雪荔道:“我为陛下舞剑。陛下今夜设宴,宴请金州臣属与将士,我将舞剑,为陛下助兴,来换取陛下一滴血。陛下同意了。’

林夜无言。

而光义帝,此时才悠悠缓缓地审判这位臣属的忠心:“小公子初初入殿,便大呼小叫说着‘不可‘。不知道,是哪里不可‘?”

林夜知道自己被李微言耍了。

李微言要笑不笑地看着他,报复他这几日对誉王世子身份的调查,此时得意非常。

而众目睽睽之下,林夜面对光义帝,只能硬着头皮,继续说道:“陛下,确实不可。”

事到如今,不只光义帝,雪荔也在用不同寻常的目光窥视林夜:他为何而来,又为何紧张,为何撒谎?

林夜面不改容,一揖而下:“臣以为,阿雪虽是江湖儿女,但亦是女子。世间从无良家女子跳舞,取悦君臣的道理。但是阿雪毕竟是江湖人,不拘小节,又有求于陛下,陛下给阿雪一个机会,亦是我主仁善。

“臣左思右想,觉得、觉得......不妨臣与阿雪一道舞剑。这样,既全了君臣情谊,又不至于坏了阿雪名声。”

雪荔圆润的杏眼,轻轻眨了眨:咦,林夜要陪她舞剑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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