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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2、第 62 章(1 / 1)

癸未年六月末,我和林夜一起捏泥人。我送泥人给他,他送斗笠给我。我很喜欢。嗯,我应当是喜欢。我们还约好去看日出。我不知道日出有什么好看的,但他说我看了就懂,我虽然不懂,但我要去。看日出,我需要准备什么吗?

《雪荔日志》

雪荔这一日,收获满满。

只是在她捏好许多泥人后,林夜变得非常沉默。他跟在她身后,她看他时他会笑,她与他说话时他会应答。但依然有什么地方不同。

五感强大如雪荔,能感觉到他一直在看她,用那种幽若的、晦暗的、审度的目光看她。

算了,他既然不说,她也懒得问。她今日,本是很开心的。

雪荔抱着满满一袋子泥人,走在夜风中。这些皆是她亲手捏的。捏的每一个泥人,都是林夜。她自觉捏得非常像,只是林夜看着这些泥人,反应很奇怪。

他欲言又止,止又欲言。

她当他是害羞。

夜里,雪荔跟着林夜,在林夜府邸前,和逛街回来的粱尘、明景相遇。

那两人去喝了酒,明景腮帮绯红,睫毛湿润。她在幽黑下的灯笼光影下,刹那间,只看到五颜六色的小公子身边,站着一位小美人。

明景揉眼睛,一时间没有认出来那是谁。

雪荔从自己的袋子里,分泥人给他们。

见者有份。

不只他们有,门前的杀手卫士们都有。

众人惊异,明景迷糊地抱着小泥人,观看小泥人:“咦,怎么是小公子?这里怎么有两个小公子?”

林夜瞪她一眼。

到这会儿,这位小公子抬头望天,才有了点害羞的意思。

他不看,夜风却将雪荔的声音传得分明:“我自己做的。这是礼物,每个人都有。你有,他有,杨大哥也有,还有、有……………”

她半天想不起来名字,偷偷看向林夜。

林夜是她肚中蛔虫,立刻提醒:“窦燕。”

雪荔便记下:“这个给宾燕。”

明景赶紧说:“我叫明景。”

粱尘也醉醺醺地抢入其中:“什么“他”啊?我叫粱尘!雪荔,你不会到现在都没记住吧?”

雪荔看着他们,认真将他们记入心中。雪荔轻声:“我记住了。你们都是朋友。”

林夜睫毛微微晃一下,感觉有松叶屑落入眼中,让他视线恍了一下。

粱尘爱不释手地把玩这泥人,他嘿嘿直笑,比较每一个泥人和林夜本人的区别。明景则感动得不得了,她来南周这么久,这是她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明景还以为,雪荔是一个冷冰冰、一点人情味也没有的杀手。

但是雪荔是第一个送她礼物的。

明景双眸湿润,借着醉意就扑过去。雪荔本能后退,但一个醉鬼的走路方位本就不准,东倒西歪,明景像一只张牙舞爪的螃蟹。

摇摇晃晃间,雪荔还是被明景抓住了一只胳膊。

雪荔愣神。

明景仰头,含泪望她:“小雪荔,你真好,你也是我的朋友。呜呜呜,你是我在这里交到的第一个朋友………………”

一旁的粱尘不满了:“喂,我不是吗?”

小公子也在这时候笑吟吟插话:“我不是吗?”

明景迟钝扭头,看向冒出来的两个少年郎。她看到林夜便眼睛明亮,为少年公子的容貌而倾倒。

眼见她摇摇晃晃地要扑向林夜,粱尘眼疾手快把她扣住,生怕林夜被她撞倒。另一旁,林夜抓住雪荔,将雪荔朝后一拽,拖出了明景的怀抱。

林夜朝雪荔眨眼:“没吓到你吧?”

雪荔摇摇头。

她怎么会被这种事吓到?

她看到明景耍酒疯,觉得好奇而稀奇。她在旁看了半天,才挪开眼睛,朝林夜说:“我要走了。”

发带擦脸,林夜抓着她手臂的手指一下。

他心事重重,自黄昏泥人后,就总在想心事。然而此时,他抬头看天色,又看到府邸门上的牌匾,忍不住问:“都回到这里了,不、不留宿吗?”

他支吾:“我准备了客房,服饰,刀剑,香袋,冰水......”

梁尘看过来:你何时准备的?

林夜偷瞪粱尘时,雪荔说:“宋挽风要我每日回太守府,不然不许我出门。”

林夜回头看她。

幽夜中,少年眸子明澈而湿润,黑亮之下,蕴着许多她暂时读不懂的情绪。她试图探究,他却松了手,后退一步,朝她笑一笑:“好吧,改日再见。”

雪荔睫毛轻颤:改日?

林夜:“改日一起看日出啊。”

雪荔:“日出有什么好看的?”

林夜笑吟吟:“你不懂,你才觉得没什么好看的。和我看过一次,你就知道有什么好看的了。”

他这样说,雪荔便想了很多,问:“为什么不是明日?”

林夜眼中笑意闪烁,柔意快要藏不住。

他心跳时快时慢,当她看他时,他不敢毫无私心地回望。他心乱如麻,只好躲开目光,随口胡诌:“我很忙的......”

一旁醉酒的明景恰恰听到这句,大着舌头应和:“是啊,小公子好忙。我没见过他这么忙的,好奇怪,我们不是和亲吗,为什么要抓山贼,见皇帝啊?”

粱尘:“哎呀,你闭嘴吧。我带你去喝醒酒汤......”

粱尘一手夹着晃悠悠的明景小美人,一手晃着雪荔送他的“林夜”小泥人,做个“再会”的口型。他健步如飞,带着明景进府邸去了。

而府门前,雪荔看着林夜,林夜也朝她笑,向她告别。

雪荔转身欲走。

她又觉得自己错过什么,回头望他,见他仍在用目光追随自己。她一回头,他就若无其事地挪开目光。

雪荔道:“孔老六找你做什么,改日,你能告诉我吗?那些事,也许和我师父有关......看日出的时候,你告诉我。”

林夜眼亮,然后弯起眼眸:“这是约我呀。好吧。”

雪荔心中满意。

她等了半晌,林夜没有别的动作。

她不禁失落,她盯着他手中抓着的那具斗笠,又抬头看他的眼睛。林夜不明所以??他一向能看出她的需求,但是这一次他没看懂。

林夜困惑:“怎么了?”

雪荔轻声:“如果我和梁尘、明景、杨大哥,都是朋友。难道我和林夜不是朋友吗?”

林夜怔怔看她。

......

他听到自己心间的叹息。他知道自己心中的妄念与失落。他知道黄昏时看到泥人是“林夜”时,那一刻自己快压不住的妄想??

如果,他不只想当“朋友”呢?

可他连自己的内心都没有理清。

林夜目有愁绪,但他又重新恢复调皮的样子,朝她扬眉,笑得无忧:“是朋友啊。怎么了?”

雪荔:“我送了你“泥人‘,你不送我礼物吗?”

the“......“

他彻底愣住了。

他恍然大悟,当即去摸自己全身上下。

糟糕,他身上带的东西太多了,叮叮咣咣,遍是有用之物。什么香囊荷包玉佩不提,光是小刀匕首银针药物就几十个......可这么多琳琅之物,他竟找不到一样适合送小娘子的。

黄昏时,雪荔捏的泥人那么好。他只顾着看她夸她,为她喝彩,自己都不曾做成功一枚泥人。

若这是定情现场,他便是一个何其失败的郎君。

雪荔眼睁睁看着林夜小公子的脸一点点红透,他摸遍全身后,手捏到自己脖颈下,摸到了爹娘给他的护身符。

他挣扎几番,犹豫迟疑,总觉得送出护身符,是要与人定情的意思。可是人家又不知道......可是他真的只有这个最珍贵了啊。

小公子天人交战半晌,眼见就要扯下护身符了,雪荔开口:“我想要斗笠。”

the“......“

少年公子湿润漆黑的眼中,清晰地映着一个词:茫然。

雪荔眼神微微飘一下。

她心跳快几分。

她很少提要求,也从来不喜欢什么。但她已经几次注意到斗笠,注意到他们都有,只有自己没有。今夜送林夜回府,粱尘和明景有,门前的护卫都有......她亦是和亲团一员,为什么独独她没有?

雪荔盯着林夜:“我要。”

林夜松开了护身符上的红色绳索,失笑。

他何其聪慧。

先前心乱,此时只看她眼神飘移方向,便知她心结。

傻阿雪,他和阿曾是怕被故人认出,没办法。其他人是粱尘在胡闹啊。不过除了救她师父以外,这是雪荔第一次朝他伸手要什么,他总要给她。

林夜故意摊手:“没有了。每个人头分一个,已经分完了。

雪荔静片刻,无所谓地“哦”一声。

少年微凉的手从后递来,她没用武功抵抗,他轻松扣住她手,转过她肩,让她回头。

林夜那清泉般的声音离得很近,流过她耳畔,带来一阵酥痒之意:“我的,好不好?”

一袭薄纱朝她覆来。

薄纱如沙,朝她遮来。雪荔抬起头,见林夜抬手,将他手中一直抓着的那顶斗笠,覆在了她发顶。

他低着眼睛为她整理发容,不让斗笠弄乱她的发丝。他的斗笠带着他身上的气息,他的袖摆擦过她脸时,她亦闻到那种气息??

脂粉带来的花香,在一日闲逛后,已经彻底消弭。

此时此刻,她闻到的,是少年公子本身的气息:那种微苦的药香与常日清淡熏香相融的气味。

她的心灵,在这方白纱天地中,时而宁静若水,时而凌乱如鼓。

他的手拂过她肩前发带缠绕的发辫,撩起眼眸,静静看她。

无声的、怪异的氛围,流动在二人之间。直到一阵风过,雪荔斗笠上被撩开的轻纱覆落,挡住二人交融的视线,隔断天地。

静默片刻后,林夜胡乱地把药膏塞入她手中,叮嘱她:“回去记得给眼睛上药。”

雪荔也似心不在焉,随口应了。

好久,林夜站在原地出神,才发现雪荔离开了。

他当即哭丧着脸。

阿曾在屋顶上喝酒,无语地把玩着雪荔送来的“林夜”小泥人,好笑:雪荔怎么会觉得,人人都喜欢林夜,想要收到林夜的小泥人啊?

不过,嗯,确实人人都喜欢林夜。

阿曾瞥眼,看到下方松柏长林后,长廊楼阁相断,青石小径上,另一个当事人慌慌张张。那位少年公子正飘飘然入府,嘴里嘀咕不住:“怎么办,我好像不只是‘见色起意啊,呜呜,我觉得她怎样都好看……………我不能这样啊………………

阿曾:“......”

算了,少年人嘛。

当初跟随小公子时,他没意识到小林夜年少,还情未开。如今横生枝节,在经历半年的心理纠结后,也、也不算特别意外。

不提窦燕从粱尘那里接过雪荔送自己的“泥人”后,心情是何等复杂。

这厢月上中天,雪荔悄无声息地翻墙,潜入太守府,摸向自己居住的院落。

她刚跳下墙,便察觉到了另一道气息。

果然,她一抬头,看到中堂门开,冰魄玉色的青年郎君青摆委地,坐在窗下。他一边翻着书,一边在书桌后撩目:“从哪里回来啊,小雪荔?”

雪荔心想,好奇怪,师父不在了,宋挽风就管我。

他以前也没这样管过她吧。

以前……………雪荔眼眸轻晃,因昔日的情薄,她不关注万物,已经不太记得了。

宋挽风读书间,便感觉一道气息飘过来。

他本能蹙眉:他对风极为敏锐。少女飘来时,他便闻到了她身上,另一个人的气味。

那是谁?

不言而喻。

宋挽风抬头,雪荔皓白的手腕已经从自己的袋中,摸出一个“林夜”小泥人,递到了宋挽风面前。

宋挽风一怔,与“林夜”那绿豆般大的眼睛面面相觑。这泥人浓妆艳抹,五彩缤纷,神似真人。泥人咧着嘴在笑,手舞足蹈,看着像是在嘲笑他?

宋挽风额上青筋一跳。

雪荔的斗笠被她自己撩开薄纱,她皎洁的眼睛望着他:“送你。”

雪荔:“你送过我很多礼物,我也送你。”

宋挽风眸子一眯:她怎会懂得“回礼”?

他扣住雪荔的手腕,摸她脉搏。但她的脉搏一向如此,玉龙给她服用的药,从来不会在她身上体现出现。那药封住的是她情绪,她的身体无恙......可她既然习练“无心诀”,怎会懂得这些呢?

她的武功倒退了?

还是,林夜对她的影响,大到这种地步?

这种影响,会对雪荔身体造成伤害吗?

宋挽风一念之间,转过许多心思。

他面上只顾接过这个咧嘴“嘲笑”他的“林夜”小泥人,轻笑试探:“怎么想起来送我这个?你觉得我会喜欢?“

雪荔想当然:“我送朋友礼物。我做了很多泥人,大家都很喜欢。”

宋挽风失笑:“小雪荔,我是你师兄,不是你朋友。”

他顿一顿:“……..…绝不是朋友。”

雪荔睫毛一颤。

她要收手时,他又接过了那个泥人。他放下书册,漫不经心地把玩她的泥人,低垂着眼眼皮,似笑非笑:“你送了每个人,一个小公子‘?”

雪荔点头。

她一路走,一路分泥人。

黄昏后她从摊贩那里离开,便一直在分泥人。每个分到泥人的人,看着都很高兴。她看到旁人开心,自己似乎也开心了起来。

她记得宋挽风,特意为宋挽风留了一个。只是宋挽风的情绪,和旁人,看起来不太一样。

宋挽风摸着这个泥人,喃声:“你雕刻小公子......你能记住小公子的长相啊......看起来你加入和亲团这件事,不算完全是坏事。我们小雪荔长大了,开始懂事了。”

雪荔眸子明亮,朝他点头。

宋挽风笑:“怎么办?我还担心你在这里很危险,想带你离开这里。小雪荔该不会不想走了吧?”

雪荔怔一下。

雪荔道:“我和林夜有合作,他帮我救师父,我送他去北周和亲。我不会离开和亲团的。”

宋挽风睫毛微微一抖。

雅致无双的青年低着眼睛,所有神色被长睫遮掩,所有情绪掩在烟灰色的眼眸深处。

他手指擦过这泥人,微微笑:“救师父啊......是了,他是南周小公子,身怀那样厉害的血......可是师父已经死了半年,未必………………”

雪荔道:“不一定。”

二人皆沉默,都知道这个“不一定”,包含着太多含义。

这条路越走,雪荔越觉得,玉龙的谜团很多,“秦月夜”的谜团很多。

她刚刚触及这些,已然有许多猜测。那么宋挽风呢?没有丧失过感情的宋挽风,将一切都看在眼底。在他眼中,玉龙和“秦月夜”,代表着什么?

雪荔低头观察宋挽风。

只是宋挽风一径垂眼,收敛所有情绪,她探查不得。

他只是笑一笑,把她的泥人收下。

他站起身,俯身望向雪荔时,重新变成了平日那个温柔的宋挽风:“小雪荔,下次可不要送我‘小公子‘的泥人了。我可不喜欢他。我也不喜欢你和他总在一起。”

他半真半假:“我一直想你远离这些,和我离开。”

他做出烦恼模样:“但是我们小雪荔喜欢待在和亲团中,这怎么办?我舍不得小雪荔困扰啊。”

他始终在笑,却和林夜那无忧的、感染一切的笑容,全然不同。

雪荔仰头望他。

宋挽风抬手,摘掉她头上的斗笠,笑叹道:“这样吧,我们各退一步。我们先不争执和亲团的事情了,你先练武吧。”

雪荔眨眼。

宋挽风佯怒,敲她额头:“不要以为我忘了,那天救光义帝时,你打不过那个刺客......小雪荔,虽然你和他之间有差距,但差距不应当大到那个地步。你这半年,是不是一次都没练过武?”

雪荔目光飘移。

她竟然学会躲开视线了。

宋挽风好笑,故意板着脸教训她:“师父怎么教你的?武功一日不练,便会荒废。你这半年都不练,吃老底能吃多久?从明天起,我监督你开始恢复晨练。

她瑟缩一下。

他的眸子便软了。

回想起什么,宋挽风轻声:“别怕,我和师父不一样。你别怪师父,她是怕你受欺负,才急于求成,总惩罚你。但是你如今已经很厉害了,师父,师父也......我不会罚你的。

“小雪荔,捡起武功吧。别让自己有朝一日对敌,只能为人鱼肉,毫无反击之力。”

灯笼光照在他眼中,有迷离的雾一般的重影。但只要一样“温柔”,便让雪荔点头。

她本就在思考是否要重新捡起晨练,宋挽风既然也这样说了,那就开始吧。

于是,连续好多日,雪荔没有功夫去找林夜。

宋挽风武功不如她,但是监督一个人练武,他还是做得到的。何况,他实在熟悉她,清楚知道她的武功底子,哪一步又是她的极限。

兄妹二人在庭院中练武时,宋太守偶尔路过,会在廊下观望,目中露出复杂之色。雪荔看去时,那位太守便会蓦地扭头,快步离开。

雪荔心想:真奇怪。

待她恢复晨练节奏了,她便要出府,开始和宋挽风一起查,“秦月夜”杀戮名单中,是否有人失踪,像玉龙那样。孔老六的两个朋友,是否还能回来。

同一时间,李微言在寻找法子,错开宋挽风无微不至的对他师妹的看护,来见雪荔。

同一时间,光义帝终于和林夜见面。这对君臣,自建业相别后,这是第一次私下交谈。

内殿中,龙涎香缕缕成烟,在一丈屏风上染出花枝丛林的景致,格外清雅。

屏风后,林夜被赐座,向光义帝阐述自己为什么会出现在金州??他当然不会说,陆轻眉和自己联络,陆轻眉告诉自己,光义帝跑来金州。他只会说,自己在襄州展示小公子的珍贵血脉后,自己被江湖人绑架,绑到了南宫山。

而南宫山,正好在金州附近。

林夜的手下跟随林夜留下的线索来救他,发现了金州城中异变。林夜得救后,自然赶来救援陛下。

如此,说得过去。

光义帝叹口气:“你何必将自己的血宣传得人尽皆知,害自己落入险境?”

林夜笑:“若不如此,天下人如何知道宣明帝的心机?北周不是一块铁板,若那些臣子发现他们皇帝病入膏肓,臣心不一,朝局必然动荡。臣只是见不惯北周逼我们和亲,给他们一点麻烦而已。”

光义帝摇头,似无奈他的少年意气。

不过林夜这样年少,有一腔锐意,倒是正常的。刚极易折,总比那类老谋深算的人,来得让帝王放心。

毕竟,光义帝一直怀疑林夜来金州,是因为林夜察觉到了一桩已经发生过的阴谋………………

光义帝压下自己的心思,问林夜:“你被江湖人绑走后,莫不是那位冬君大人救的你?”

林夜眼皮一跳。

他本能觉得光义帝在这时提起“雪荔”,很是奇怪。可光义帝一脸温和好奇,林夜又觉得这是自己多日来牵肠挂肚,自己闹出的一桩心病。

他想起“雪荔”,便心慌气短,难免疑心他人。

林夜含糊道:“毕竟是杀手楼.......北周派来的杀手楼组织中人护送臣和亲,楼中人武功确实十分高强。”

光义帝:“比你昔日如何?”

在皇帝面前,林夜少有的谦虚,没有自夸:“臣厉害。”

光义帝若有所思。

光义帝这才说起自己召见林夜,最重要的一件事:“这些日子,朕派人审问了那些山贼。他们受幕后指使,才生出这类毒计。你所说的霍丘国的卷土重来,朕也知道了,但朕觉得,没有这么简单。”

光义帝起身踱步。

他修长的身影在屏风上映得时而模糊,时而清晰:“誉王全家尽亡,山贼中知情者都死光了。活下来投降的山贼,根本不知道背后指使他们的人模样。而誉王世子单枪匹马,从山贼那里抢回石碑......他那日又邀请朕去看石碑......”

林夜袖中手微缩。

他听到光义帝缓缓踱步,语气越来越低:“两月前,小公子从玄武湖畔离开了......”

林夜眼皮一跳,连忙表现出第一次听到的吃惊模样。

光义帝却并没关注他,喃声:“李微言脸上的脓包,一直不见好……………”

光义帝转头,这位皇帝幽声:“林夜,你说,真正的李微言,会不会已经死了。现在的李微言,才是朕那位真正的幼弟,真正的小公子………………”

光义帝的幽声追到前面,林夜蓦地抬头。

少女的剑光逼到眼前,李微言蓦地抬头。

太守府内院墙头,一丛杏花后,李微言托腮而坐,似笑非笑地看着庭中少女的练武。

墙外杂乱的打斗声因距离遥远,而显得轻微。墙下雪荔手中的匕首,朝着那墙头偷窥她的少年。只要她一击,他躲不过。

杏花纷落,照耀雪荔明眸。

杏花簇簇下,那绿意扶疏般的少年伸个懒腰,朝她招手打招呼:“我是李微言,誉王世子。我可以叫你‘雪荔‘吧?或者,我该称呼你为......雪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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