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的善意,陈宝珠当然得收下,看在高向红为人还算不错的份上,她也不介意提点她几句。 高向红简直就像是被开了眼,陈宝珠这些话简直就是刷新了她的眼界,心里虽然想的是还能有这样的操作? 但脑子在告诉她,这是可以的! 为什么不呢? 就像是陈宝珠说的那样,大家都是第一次做人,凭啥就要让着她呢? 而且陶佳喜要是真的觉得道歉那怎么不上赶着给她干活呢,每次遇上事儿总是说话含糊不清,然后周围的人只会指责她,而她只会在旁边说上两句“你们不要这样说”,然后在这种话语之下,指责她的人也就更多了。 陈宝珠用“孩子你说什么傻话”的眼神看向高向红:“反正她都不让你痛快了,你为什么要让她痛快呢? 都在一个村里面了,还是你以为你能够躲得开她? 甭说是住在一个屋檐下抬头不见低头见了,就是下地干活的时候都很有可能被分配在一块地里面干活,那你是打算咋整? 等到有探亲假的时候,你是回去还是不回去?我记得你们好像也是在一个厂子里面的子弟吧,你不回去,回头还不是对方想说啥就是啥了。 你回去,你又个锯嘴葫芦一样什么都不说,你能占到什么便宜呢? 都说会哭的孩子有奶吃,你连哭都不会哭,到时候还指望别人来发现你没了奶吃,你受了委屈?” 更何况不少人最擅长的是和稀泥,见你不会反抗就会直接无视,又或者在你抗争的不厉害的时候,随便说几句含糊的话就打算把事情一句揭过。 高向红听着陈宝珠这话,若有所思。 她有一种想要倾诉的欲望,这不,就眼巴巴地看向陈宝珠:“我能和你聊一聊吗?” 陈宝珠一看她那打算树洞的样子,心想,她的那点事情说不准她还能比她本人更加清楚呢,毕竟她可是知道后续发展的女人,不过看到高向红这小可怜的样子,听她说一说倒也无所谓。 反正这会距离吃饭也还有一阵子的时间,刚好也可以听一听她的事儿好下饭。 “那咱们就聊个一毛钱的天吧。” 想聊那就聊呗,她可以完美地扮演一个树洞! 陈宝珠领着人往着老林家门口的石墩子上一坐,这石墩子也好些年了,虽然糙了点,但这么多年经年累月,石墩子有些地方也透出了几分温润来。 原本和陈宝珠一起玩跳格子的小孩子早就在她开始和高向红说话的时候就直接跑走了,一路上嘻嘻哈哈的,看上去就别提是有多么的活泼了,现在这会门口也安静了,倒是适合她们两人说话了。 高向红说是要说,但话到嘴边的时候倒也有些尴尬,好一会之后这才把自己和陶佳喜的事情给说了。 “一开始知道我们两是调换的时候,要说完全没有生气,那是不可能的。” 高向红说这话的时候也是十分的实诚。 高家其实真要说起来对她也还算不错的,只是上面有哥哥姐姐,下面也有弟弟,她靠着中间要说受宠那也的确没有到哪份上,但陶佳喜的受宠那是整个厂里面的子弟都清楚的。 上头两个哥哥都疼的如珠如宝的,也就是她赶上了这种情况,家里必须要有下乡的孩子,而陶家两个孩子都已经上班有两年了,贸然辞去工作去下乡也不现实。 在事情发生的时候,高向红都还没反应过来呢,陶佳喜就已经把下乡的名给报了,然后还说要把原本该是她的身份的生活还给她。 陶厂长夫妻俩抱着陶佳喜哭的厉害,而陶家两个哥哥则是瞪着自己,就好像自己是破坏了他们一家子的仇人一样。 而陶佳喜只要越说要把一切都还给她这一类的话,陶家的人也就越发的心疼她,虽然嘴上说对她这个女儿也是会好好待她的,也会补偿她,但更多的注意力也还是陶佳喜的身上。 就连高家父母在知道陶佳喜才是他们的亲生孩子之后,那溢于言表的高兴也显得十分的扎眼,毕竟陶佳喜在职工楼这儿也算是出了名的,甚至他们还有时候会脱口而出一句让她有时候得和陶佳喜学一学这种话。 或许这种话他们在说的时候只是顺口而已,本心上可能是没有带着多少恶意,可这种话一旦说出口之后对于高向红的伤害却是成吨的。 高向红有时候想想,还不如叫她不知道还有这抱错的事情呢,现在就闹得她迫害了陶佳喜似的,而她陶佳喜嘴上说的轻巧,但实际上的行动力却没有多少。 有时候她也有一股子的反骨心态,就想着外头这些人成天都觉得是自己迫害了她陶佳喜,那自己要是坐实了才不算白耽了这个恶名。 只是想着高家爹妈虽然有点偏心眼,但也好歹也是把她好好地养大了,下乡的事情也不能全都怪在他们身上,毕竟家家户户都要出人去下乡,她只是正好赶上了这会而已,而且也没有苛待她,补贴都让她带走了,也给了点压箱底的保命钱,就连衣服行李也都没少她什么。 但陶佳喜又非要和自己一个地方下乡这事又让她如鲠在喉,怎么想都觉得不痛快的很。 高向红也没有瞒着陈宝珠,就把自己心里的那点想法全都和她说了,大概也是觉得陈宝珠这人虽然和她交集不算太多,但总体来说也算是个靠谱的人,并不是那种知道点什么事情就能直接给传的整个青山大队都清楚。 再加上高向红是真的有倾诉欲望,一个人憋的太久了,总是会想要找个人倾诉一番。 高向红说完之后,这才看向静静聆听的陈宝珠,神色上也有几分的羞愧:“你是不是挺鄙夷我的,有时候我想想自己那种想要毁坏一切的念头,心里都觉得有些害怕。 我有时候在想,我的内心是不是就是这样的丑陋和邪恶的,要不,怎么就会产生这样的念头呢? 但我就是抑制不住。 如果她不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或许时间长了我自己也就淡忘这事了,可她成天就在我的眼皮子底下晃悠,我就真的觉得不舒服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