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者分明是好心,才会出手诊治。 姑娘服了丹药,也不知怎么会如此反应。 这妇人不分青红皂白将所有罪责全部怪罪在好心的老者身上,属实过分些。 礼部侍郎苏大人的女儿? 周围人看着母女两人的模样,想起京师中最近沸沸扬扬的传言,低语议论着:“这位莫不是那位柳姨娘……” 其余人赞同地点头。 听闻柳姨娘涉嫌毒害主母,在钱老夫人寿宴当日,被抓去了大理寺监牢。 过几日,此事以一位老嬷嬷认罪上吊结案了。 京师中的人,都不傻。 高门大户中的腌臜事情中,如此这般的事情,比比皆是。 事实到底如何,大家心中明镜般。 不过是没有证据,无法论罪而已。 如今柳姨娘被放出来,这才几日功夫,母女两人跑来白云寺上香拜佛,便出了这事。 四周围的香客们,能来白云寺上香拜佛,内心中皆有一颗菩萨心肠。 所以,众人见一位妇人呼救,纷纷愿意伸出援助之手。 有人准备送上清水,有人准备送上清心丸,更有如眼前的老者一般,懂医术的人,准备上前查看情况。 谁知老大夫先一步仗义出手,他的善举没有得到感激,反而被反咬一口,被柳姨娘斥责谋害,还摆出苏大人的名号来威胁人。 大夫瞧病,服药见效也需要时间,谁也不是神仙,做不到药到病除,人立刻清醒。 那些心中曾经冒出想要上前帮忙的人,纷纷退缩了。 唯恐做不了善人,反而成为了罪人。 眼前的老大夫,名唤李源。 他在太医院当值二十载,无论是宫中皇上妃子,还是朝臣们,都对他敬重几分。 后来年纪渐长,辞去太医院职务,当了国公府中的府医,专职为周老夫人调理身体。 堂堂国公府中的诸位主子,对他也敬重有加。 谁知如今,竟被一个无知妇人当众呵斥为庸医,当下一张老脸气得涨红。 远处台阶上的邬孝文见此,将手中的玉柄扇子一收,愤愤然道:“这妇人,胡言乱语,真是活腻了。” 邬孝文说着,便要下场去理论几分。 夜墨伸手,拦住他,冲着苏蔓蔓的方向,视线一瞥,“静心看看。” 邬孝文望过去,桃花眼一眯,她要做什么。 “掐人中。”苏蔓蔓身子往人群中一缩,热情喊一嗓子,“这口气喘不上来,人恐怕就没了。” 这句话倒是提醒了众人。 有香客替老大夫不平,也帮腔道:“对,掐人中,醒脑丸是最好的丹药了,若还不行,只能掐人中了。” “快点掐,晚一点,人便不行了。”苏蔓蔓继续起哄道。 “掐人中啊!自己的女儿还等着旁人救吗?”桃红也扯着嗓子喊一声。 “……” 旁边一群人催促,柳姨娘一时间没了主心骨。 人晕倒之后,可以掐人中令其清醒。 可娇儿肤白貌美,让她动手掐她的人中处,让她痛醒,她舍不得动手。 “翠柳,快,你来。”柳姨娘吩咐身后的翠柳。 翠柳跟随在柳姨娘身边,对二姑娘的秉性最是了解。 她若将二姑娘掐疼掐醒来,事后二姑娘还不得扒她一层皮。 “姨娘,婢女不敢,婢女不会。”翠柳手足无措,连连求饶。 “人命关天的时候了,这位夫人怎么还这般墨迹?”苏蔓蔓夹着嗓子,嘲讽一句。 其余人见此,也纷纷谴责起来。 柳姨娘被逼无奈,狠下心伸手,大拇指指尖掐在苏娇娇鼻子下,狠狠一掐。 可她的手掌心受伤了,虎口处缠绕着厚厚的纱布,手指根本使不上劲。 人没醒,不过眉头微微皱了皱。 苏蔓蔓见此,改变声线,急急喊一声,“夫人,掐人中不管用,快点用簪子扎啊。” 刚才,有人喊着让掐人中,这是人晕倒后,最原始的救治方式。 官宦的家眷们,都珍贵肌肤,有醒脑清心之类的药丸,谁也不会轻易实施。 有人提出这个建议,李源恼怒柳姨娘的无理取闹,并未阻止。 此时听到有人喊着用簪子扎人中,他嘴角抽了几抽,眼神往人群中扫了一眼,只看到一个青色的裙角。 柳姨娘实在是太害怕了。 她嫁入苏府,唯有这一个女儿啊。 本来没有儿子傍身,她便心里没底。 幸亏老爷疼爱她,顺带也很疼爱娇娇。 若是娇娇出了事,她后半辈子该怎么过。 想及此,她再也没敢犹豫,拔下头上的簪子,狠狠地扎向苏娇娇的人中处。 簪子头锋利,柳姨娘手头上又用上了一点劲,皮肤被扎破了,出了豆大一滴血,吓得柳姨娘手中的簪子掉落在地。 “啊啊啊……”伴随着出血,地上的人儿发出尖锐的呼喊,紧闭的眼,终是睁开了。 一睁开眼,四周围一双双围着看戏的眼。 前世,她临死时倒在街头,也是被人如此围观看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