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红在心中翻白眼,笑着接话,“老夫人困了累了,便早点歇着。” “等老夫人睡够了,有空了,我家姑娘再去问候,岂不是两全其美。” “你什么意思?” 杏花自入了老夫人的眼缘,在身边伺候,得一帮子婢女吹捧,从未被人如此敷衍过。 她一时变了脸,“大姑娘一个晚辈,难不成还让老夫人等着不成?” “不用老夫人等!” 桃红语速快,精准接话,“让老夫人睡吧,睡够了,我家姑娘再去,届时我家姑娘等。” “可现在老夫人正等着……” “让她老人家莫要等,待会我家姑娘等……” “你这乡下来的野丫头,怎么听不懂人话?” “你这京师官眷府中的丫头,才听不懂人话!” “……” “……” 两人你一言我一语,车轱辘话滚个没完没了! 桃红市井中长大,又曾经在戏班子中讨生活,南来北往,与人叉腰打嘴架,从来没输过。 她站在屋檐下,一句句怼回去,脸不红气不喘,笑嘻嘻,一副悠闲自得的模样儿。 杏花则不同。 她从未遇到如此死皮赖脸,油盐不进的丫头儿,一时气得脸色铁青。 她手一挥,几个小厮冲上前,便要强硬地往屋内闯。 今日,他们早做好准备,就算是绑,也要将大姑娘绑去老夫人那里。 一直沉默不语的青鸾,杏眼一竖,将桃红往身后一拽,一个扫堂腿过去。 几个冲上前的小厮,全部被干翻在地,疼得嗷嗷直叫唤。 杏花瞠目结舌,结结巴巴道:“你们……你们……怎么胆敢……” 她气急了,跺脚命令道:“快点起来,连一个小丫头都制服不了,苏府养你们有何用!” 小厮们从地上爬起身,作势又要往里冲。 “放肆,大姑娘的住处,岂能容你们撒野!” 说话间,青鸾抽出腰间佩剑,剑身在空中一转,变幻出凌厉的光泽。 下一瞬,头顶上手指粗的树干拦腰截断,连同树叶“嗖嗖嗖”掉落而下,砸在众人身上。 这些小厮们,平日里负责打扫搬运等粗活儿,哪里见过如此场面。 一个个吓得屁滚尿流,纷纷后退好几步,你看看我,我看看你,谁也不敢再出头。 杏花躲在小厮们身后,俏脸失色,手指青鸾,怒斥道:“一个贱婢,在府中胆敢行凶了?” “我没有!” 青鸾面色平静,手持长剑,剑尖点兵点将,吓退每一个妄图上前之人。 她矢口否认,“我耍剑花,让你们瞧瞧新奇。” “对!” 桃红添言,“谁知你们京师大府中的丫头小厮们,这么没见过世面。吓着了?还是惊艳了?” 惊艳你个鬼! “好好,两个牙尖嘴利的丫头,看我禀明老爷,老夫人,让你们好受!” 杏花一跺脚,气呼呼离去。 小厮们慌里慌张尾随着。 一场闹剧,来得快,去得快。 桃红有些担忧,“青鸾,待会他们再来人,会不会为难姑娘?” 青鸾将剑收起来,“咱们姑娘不怕事。” …… 怡祥苑中,苏廷贵坐在一旁的矮杌子上,低垂着头。 一旁的软榻上,钱老夫人直起身来,望着自家儿子,忧心忡忡道:“说吧,何事如此为难,还要支走娇娇那丫头?” 苏廷贵揉了揉太阳穴,“蔓儿那丫头,不知得了什么机缘,攀上了祈王殿下。” “你确定?”钱老夫人不信。 苏廷贵也不愿意信。 可祈王殿下离府时脚步轻快,全身的威压少了不知几分。 邬孝文更夸张,怀中揣宝般搂着那丫头送的东西,嘴角能飞上天。 他不知该喜还是忧,继续开口:“他们为她出头,她各送他们一件东西。” “送东西?” 钱老夫人的好奇心一下子被勾起,“她能有什么好东西,入得了祈王殿下的眼?” “殿下看中了药材,她反手送殿下一个普通的护心镜。” “什么药材?什么护心镜?”钱老夫人好奇心爆棚了。 苏廷贵紧锁眉头,“护心镜很普通,反而是那一株药材,十分难得,说是林氏的嫁妆。” “我竟从未听说过,林氏嫁妆中有珍贵的药材。”钱老夫人不满。 “我也没听说过。” “你们夫妻一场,林氏竟然如此藏私……” “她活不长了。”毕竟多年夫妻,听到她快要死了,苏廷贵心情难免失落。 “啥?” 钱老夫人沉默,瞧着儿子颓废样,又安慰道:“林氏疾病缠身,度日如年,若是真去了,也是解脱。” 苏廷贵:“……” “你莫要悲伤。”钱老夫人恹恹道:“人都要死,或早或晚。” 苏廷贵起身,脚步沉重:“林氏之事,若非柳姨娘所做,一切都好,若真是她存了那样的心思,恐要牵扯到我的仕途名声,届时……” “娘先不要寻那丫头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