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整八点,钟声悠扬。 悠长绵远的尾调与窗外静谧的夜色相得益彰,让佟昭长时间的等待升起的那点忐忑也像随着钟声飘远似的。 闭了闭眼,他拿起刚刚响个不停的手机,垂眸瞄了一眼。 秦道生在催了。 半个小时了,佟昭拇指摩挲着手机边缘,有些出神想着:这人怪没有时间观念的。 说让他等,结果迟迟不露面。 屏幕上已经冒出第二通来电,这回是秦思源。 要出去吗? 没纠结太久,佟昭最终指头微动将手机静音,扔在一边。 转而放松身体,倚靠在椅背上闭目养神起来。 …… “睡着了?可真行。” 迷迷糊糊间佟昭听见有人这样说。 他费力掀起眼皮,目光缓缓聚焦在门口那道挺拔身影上。 头顶灯光使得那人蒙上一层光晕,但依旧没挡得住来人周身凛然的气势。 佟昭连日没休息好的大脑没重启成功,在这人面无表情的注视下,怔愣好一会儿。 直看得单淞没控制住,嘴角松了下,勾出个浅淡的笑。 合上门,走近两步,单淞优越的两条长腿便占满了佟昭的视线。 佟昭下意识仰头,刚刚被光影笼罩的脸就这样大咧咧地闯入了他的视野,过近的距离令他不由得眯了眯眼。 对面的男人头发理得极短,浓黑的剑眉斜飞入鬓。 再往下,漆眸、挺鼻、薄唇,构成了一张极具攻击性的冷硬面庞。 带着Alpha独有的侵略感气息,但信息素却没泄露出一星半点。 这样凶悍的气息扑面而来,让佟昭突然想到了小时候寒冬腊月去捡被扔在室外的废铁。 带着浓重的血锈味儿。 佟昭走神的档口,单淞视线半点不掩饰地打量着面前的Omega。 长开了一点,看上去倒是跟记忆里区别不大,就是不知道胆子是不是还是跟当初一样。 单淞回忆起当年的情景,眉目间的冷厉都融化了一些。 他们第一次见面是在白沙的一家酒店。 彼时他刚刚取得周慕远的信任,被派到白沙进行出口材料的洽谈。 这项任务完成,他很有可能获得进一步了解公司业务的机会。 所以他很重视这次会面。 他继母那时还没有像现在这样穷图匕现,只是时不时会做些小动作恶心人,让人不堪其扰。 单淞的警惕性无可挑剔,但坏就坏在当时昼夜忙碌,一时大意竟忽略了当时只有13岁的继弟。 直到喝了那杯掺了料的酒,包里的抑制剂也被摸走的时候,单淞才讽刺地想:还真是跟他的小三妈是一丘之貉,一样的坏种。 眼看信息素濒临失控,单淞竭力控制自己冷静下来。 大抵是有信号屏蔽,电话根本无法与外界联系,而在呼叫客房服务等待十几分钟未果后,单淞就知道,酒店这边也靠不住了。 当时他房间同楼层有一家剧组,酒店门口每天长枪短炮围着一群人拍,还时常有人会偷偷潜进来。 若是就这样暴露在大众视野,准保他同时登上社会和财经版新闻。 出去这条路也被封死了。 单淞心里例举着最坏的几种情况,这药不知道强度如何,如果硬扛过去会不会损伤腺体?他的助理不知道是被支开还是被收买,能否在今晚之前回来? 没等他想出一个损害最小的解决方案,房间门突然被敲响。 单淞等了几秒,敲门声再次响起,一样节奏的“笃笃”两声。 “谁?” “客房服务。”细弱声线自门那边传来。 单淞眉头蹙起,思索片刻,说:“去给我拿几针抑制剂来。” “好的,先生。” 又过了一会儿,单淞身体愈发燥热,眼前甚至都有些模糊。 他强撑着自己转移到套房最内侧房间的卫生间里,锁上几道门窗,在冷水冲刷下,尽力维持清醒。 佟昭按照客人说的要求,快步去取抑制剂,这时他刚满十八,终于能干一些长期稳定的工作养活自己。 而他的第一份正式工作就是在这家酒店做服务生,主要负责就是日常打扫房间,和随时应对顾客要求进行服务。 今天正好轮到他值班,原本还有两位年纪稍大的阿姨,但今天不知为何都不在。 佟昭在库房翻翻找找半天没找到抑制剂,疑惑地皱了皱眉,这种刚需资源补货都很及时的啊? 想到刚刚听那人的声音似乎有些重,他犹豫再三把自己刚买的一盒抑制剂拿了出来。 住在那边房间的客人好像都还蛮有钱的,幸运的话到时候或许可以获得一笔不菲的小费。 回到刚刚的房间,佟昭抬手敲门,三次,没有回应。 “先生?” “……” 不会是出事了吧? 佟昭犹豫了下,从口袋里摸出房卡。 房门突然叮了一声,旋即“咔哒”一声,是门锁自动转动的声音。 “先生?” “先生,您的抑制剂拿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