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梨不解的转头看向他,宋云檀已经起身,对着陈嬷嬷颔首,脸上虽然没有笑意,但显然他在陈嬷嬷这个老者面前,他即便冷,也显得很礼貌平和,完全没有往日的咄咄逼人。 上次回门也是,在面对陆氏时也是张弛有度,应对得当。 他好像,很擅长做这样的事。 天生就很会游走在这样的表面关系里。 说白了,他就是很会伪装。 而这样不容旁人窥视半分,喜怒不形于色,操纵任何事都游刃有余的人,是天生适合主宰一切的上位者。 至少比李长倾更适合站在高位。 姜梨看着他的眼神微微加深。 这样的他,当真只甘愿拘泥于在佛坛后院吗? “世子,西角楼里的饭菜怕是会委屈了你。”姜梨话中的赶人意思不言而喻。 “我可以忍。”他道。 姜梨:“……” 陈嬷嬷带着天冬等人,乐呵呵的去准备晚膳了。 天还没暗,热腾腾的一桌家常便饭,便端了上来。 今夜,是姜梨来了公府,和宋云檀正经一起吃的第一顿饭。 比想象中和谐。 他心情似是不错,还给她夹了个鱼头:“多吃点,补脑。” 姜梨气得翻了几次的白眼。 陈嬷嬷在旁边看着笑得合不拢嘴,天冬和南星也跟着笑。 不大又破破烂烂的西角楼里,迎来了久违的欢声笑语。 饭吃一半时,空青来把宋云檀叫走了,说是老夫人那边有事要见他。 他人一走,姜梨总算能喘口气。 陈嬷嬷走过来,笑得幽深:“姑娘,世子待您真的不错呢。” “哪里不错了,嬷嬷没听到吗,他哪句话不气死个人。”姜梨气得饭都没怎么吃。 陈嬷嬷摇头道:“姑娘,有些时候,别看这个人说什么,要看他做了什么。今日,是世子将您背了回来,还给您上药,甚至留下陪您吃饭,这还不算好?” 姜梨突然沉默了。 好像,这些都是他主动的。 饭菜刚撤下去不久,静默了一天的静慈堂里,终于有消息传了出来。 老夫人准备给宋云檀重新相看新世子妃人选的事。 他同意了。 原本还沉静在先前欢乐氛围中的西角楼,突然沉静了下来。 天冬和南星不敢吱声,陈嬷嬷的神情也十分古怪。 世子先前还在这同世子妃一起用膳,回去居然就同意了? 大家都以为姜梨会生气伤心。 她微一愣怔后,居然是长松一口气,然后展颜一笑,双眼都眯成了月牙! “瞧!嬷嬷,我方才说什么来着,一切都是你们多想了。” 他才不会在意她。 一直都不会。 姜梨起身伸了个懒腰,不让人搀扶,踩着还未完全消肿的脚踝,一瘸一拐进了里屋。 帘子落下的那一瞬,她嘴角的明艳笑意却是陡然消失。 姜梨眉心凝起,抓着旁边木柱子的手微紧,深呼了口气,这才继续抬步。 夜里公府的灯烛逐渐熄下的时候,另一边的李家,可没这么平静了。 姜书谣那日和李长倾大吵一架回了娘家后,直到现在都没回来。 李长倾也没好到哪里去,那日从公府离开摔了一跤起,便一直闭门不出。 而其他的李家人,先前因着能从姜书谣那刮刮油水,这段时日来李家可算是富裕了好一阵。现在姜书谣不在,李长倾又日渐颓废,这些个李家女人们过得一天不如一天。 李母虽然还在生姜书谣的气,觉得这个女人实在克夫! 但没了姜书谣的银子,过惯衣来伸手日子的李家人简直是举步维艰,她还是打算让李长倾去把姜书谣接回来。 屋门打开,里面扑鼻而来的全是酒气。 李母看着瘫倒在地上,满脸瘀青,手里拿着个酒坛,正醉生梦死的李长倾,心疼的不行,但话还是要说:“儿啊,去把姜书谣接回来吧。” 李长倾没什么反应,又灌了一口酒。 李母叹气:“怎么出去一趟,就摔成这样了?下回出门时可别再喝那么多的酒了。” 李长倾嘴角扯出讥讽弧度。 要真是摔的那么简单就好了,他也不至于颓然至此! 说什么摔在沟里,那都是对外的说辞。 实则他是被人给暴打了一顿! 他也不知道对方是谁,甚至连对方的脸都没看到,最后只在黑暗的巷口中,看到了那人远去时穿着的一双深色长靴。 李长倾一向睚眦必报,当场记住了那靴子的花纹和样式,被打后他当场就去了京兆府报了官! 京兆府的人一听到他描述的花纹样式,先是一惊,像是不敢招惹的样子,然后直接说他有病,急匆匆的把他给赶了出去! 那时候李长倾就知道,对他出手的人身份一定不简单! 他痛恨这些站在高位上的人,痛恨权势! 但他却更想得到它! 李母见他抱着酒坛子不动弹,还在不停的安抚劝慰。 李长倾突然间站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