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长生浑身是血,如同血池中爬出的人一般。 他身上还插着五六根箭矢。 其中一根,射在了胸膛之上,箭头没入血肉之中。 武冲也受伤了。 显然,他引以为傲的横练铁布衫金刚罩并没有彻底将幽州兵的攻击完全防住。 “长生,不要再冲了,我们攻不进去的。” 陆长生猩红的眼眸死死地盯着幽州城头,他已经冲杀了六七次,不知道杀了多少人。 可是每次都被杀了回来。 幽州的城墙太过于高大,幽州的劲弩太过于强悍。 城内准备了太多的火油、滚木、石块。 开始还有幽州兵马冲出来杀敌,可是当这批人被陆长生和武冲等人杀掉之后,城内的人便再也不肯露头了。 只是躲在城墙内放弓箭,抛石块,滚火油。 陆长生领着人想强行杀进去,墙头便是铺天盖地的弓箭射下来。 不是普通的弓箭,而是军中劲弩,杀伤力极强,可以射穿盔甲。 不像孔瑾当初在离阳城头设下的埋伏,只有一百人,射了两次就不行了。 幽州城头的弓箭铺天盖地,整齐有序,每次有千人齐射。 只听到“嗡”的一声,比蝗灾时还密集的弓箭便如暴雨般落下。 一次射完,便有第二次。 第二次射完,便有第三次,仿佛无穷无尽一般。 幽州,毕竟是幽王耶律雄基的封地! 魏志刚看着这如雨幕一般的弓箭,很是满意,摸了摸下巴满意地说道,“完颜大人,到了幽州我就放心了。” “这反贼太过于凶悍,胆大包天,竟然敢攻打幽州,实在是自寻死路。” 男子约莫三十来岁,昂首挺胸,器宇不凡,便是幽州知府完颜畀。 完颜畀原本是女真一族,后来被北莽吞并之后,便加入了耶律雄基的军中,屡立战功,被任命为幽州知府。 幽州是幽王耶律雄基的封地,幽王常年在外带兵打仗,知府便是幽州最大的长官。 完颜畀冷眼看向魏志刚,“魏大人,你是圣上钦点的四方巡查使,按理说要为天子巡查四方,保护一方安宁。” “可是你来到幽州,幽州就兵火四起,流寇满天。先后两任流沙郡郡守被杀,我幽州兵马都监惨死,这些事情你却瞒而不报。魏大人,你说如果皇上知道此事,幽王知道此事,会如何处置呢?” 魏志刚脸色微变,幸好他在官场浸淫多年,早已练就了一身过硬的承受能力。 只见魏志刚拱手朝上京行礼,“承蒙圣上恩典,让我担任四方巡查使,代天子巡查四方。幽州之地,乃幽王封地,幽王又是储君,地位崇高无比。在幽王迎娶大汉长公主刘秀珠之际,皇上下了严令,任何地方不得发生意外。” “可是其他地方没有发生意外,偏偏幽州发生动乱,完颜大人你身为知府,代幽王掌管幽州之地,你就没有责任吗?” 完颜畀眼中冒出怒火,“你还敢反咬我一口?” “你在流沙郡做了什么事情,难道自己不知道吗?” “你借剿匪之名,从我幽州借走三千虎狼兵,最后只剩下数百人回城,你就是这样剿匪的吗?” “幽州素来太平无事,你一来,就搅得天翻地覆,让反贼攻陷了离阳城、平江、沙县,你又弃流沙郡不顾,落荒而逃来幽州,这就是你四方巡察使应该干的事情吗?” 魏志刚知道流沙郡的事情闹大了,如果捅破天,别说自己的脑袋不保,恐怕孙立均、魏谡等人也会牵连进去,便正色说道,“完颜大人,话不是这么说的,理不是这么讲的。” 完颜畀眼眸中尽是寒意,“等你我到了金銮殿,面朝圣上的时候,我还是这么讲。” “魏大人,就单单说你借走我幽州三千虎狼兵,只剩下几百人之事;就只说你剿匪,结果匪越剿越多,不仅丢了县城,丢了流沙郡,反贼现在还敢来攻打我们幽州之事,证据确凿,我手中还有你签字画押的借兵文书,我且看你到时候如何狡辩?” 魏志刚冷哼一声,丝毫不退让,“我狡辩什么?” “这陆长生、鲁进、吕文长是在你幽州属地上的盗匪,是你治下不严闹出的问题。我好心好意帮你剿匪,你不领情反而要奏我一本。好心当做驴肝肺了!” “你想奏我一本,随便你去奏。我也要奏你一本,幽王成亲之时,天下太平,偏偏你幽州动乱,你分明是心存祸端,你分明是有异心。” “冰冻三尺非一日之寒,陆长生、离阳城在你眼皮子底下闹腾了这么久,你视而不见,我好心好意帮你剿匪,还折了两位郡守,一位兵马都监,我带来的八品高手姬无命差点也折了,你敢说你这位幽州知府没有责任吗?” 完颜畀脸色铁青,气得袖子里的拳头不停地发抖。 如果不是他定力足,如果不是他修养好,如果不是此时在面对反贼陆长生领着人马的攻城,他绝对要伸出老拳,将这不要脸的魏志刚狠揍一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