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等!” 武冲上前一步,将脚放在陆长生的脚底下,挡住不让陆长生一脚将秦纲踩成肉泥。 陆长生侧目一看,“你是要自己动手?” “还是,你又改变主意了?” 不知为何,武冲有些不习惯陆长生和他说话的方式。 毕竟以前,陆长生才刚刚十岁,未经人事,还是一个能被自己随便拿捏的一个小屁孩。 现在他站在自己身旁,面无表情地和自己平等对话,武冲总觉得心中有些膈应。 只是现在武冲没有心思去计较这些,因为他感觉陆长生的脚力气很大。 再这么用力,说不定会听到脚背之上的骨头会咯吱作响。 鼻子断了能扳回来,这脚要是断了,未必能有如此幸运了。 武冲吃力地将秦纲拖了出来,连忙撤回脚,喘了口气说道,“长生 ,你受伤这么重,为何力气还这么大?” “算了,估计你自己也弄不明白。” “秦纲在这里杀掉有些可惜了。” 陆长生问道,“为什么?” “不就是杀人吗,难道还要选个良辰吉日,他这样的人还配选个风水宝地?” 武冲说道,“他自然是不配,不过他的人头配一个良辰吉日,还能做一些用途。” 陆长生看着武冲的眼睛,等着他的解释。 武冲已经逐渐习惯陆长生的说话方式,估计是一个人待久了,一个人孤独惯了,说话的语调、方式都与常人不一样。 不过武冲不知道的是,陆长生是因为杀戮太久了,所以他更愿意直接动手,而不是更多说话。 能用刀解决的,为什么还要用嘴呢? 况且,离阳城还有一个更喜欢说话的。 物尽其用, 人尽其才,各得其所,其乐融融。 武冲沉吟之后,看向陆长生,“长生,你可知道,武王死后,大汉远征军全军覆没,皇室、朝廷便取消了大汉远征军的番号,大汉远征军便不复存在了。” 陆长生眼眸中滑过一丝疼痛,他知道一些朝廷的事情。 一支军队,如果全军阵亡,那么军队就不复存在了。 “可是,我还在啊!” “我是唯一的、仅存的大汉远征军的士兵!” “我只要回去,和他们说,告诉大汉远征军还有人活着,没有全军覆没。他们会答应重新启用,重新组建的。” 武冲知道陆长生的执念,而这种执念是必须打破的,“长生,你可知道,你只是武王身边的人,你根本就没有正式加入大汉远征军!” “大汉远征军的名册中没有你的名字,你也从来没有领过俸禄。” “你醒醒吧!” 陆长生身子微微颤抖了一下。 感觉心口莫名被撞击了一下。 他有些难过。 有些悲伤。 很久了,他习惯于守护离阳城,杀戮与孤独,让他以为自己忘却难过和悲伤。 可是,这份情愫原来一直都在,只是没有被调动起来,没有被从心底的深处挖掘出来而已。 今天,武冲的话,却如同翻江倒海一般,将他习惯的冷酷、习惯的孤独、习惯的杀戮给打翻了,将隐藏在里面的情绪翻起来了。 因为他从来就没有想过这些事情,他以为自己一直在武王身边,一直跟随着武王征战,他就是大汉远征军的一员。 可是武冲说的没错,武王没有将他入编,他也从来没有领过军饷。 他只是武王的随从而已! 可是,这么多年来,他自己从来没有往这一层次想过啊! 他拿着武王的霸王刀,屹立在武王给他的大汉旗帜下,他一直坚信不疑地认为自己是大汉远征军的最后一个战士。 为了这份坚信,他坚守了六年。 为了这份信念,他孤独了六年。 为了这份执念,他杀退了敌人六年。 可是突然有人点破,告诉他,大汉远征军已经不存在了,你从头至尾就不是一个正式的远征军战士。 而这个点破的人,又是知道自己一切的人。 他一下子难以承受住。 “那我是谁?” “那我做这些事情是为什么?” 武冲是过来人,他明白陆长生此时心中的煎熬。 但是,这些话,他必须和陆长生说。 “长生,你是陆长生啊,你大汉人陆长生啊!” “你武王身边的人,是武王亲手养育大的人,是武王最信任的人。” “你还是一个男子汉,你一个人,一把刀,扛着一面大旗,就在北莽的疆域中,保护了离阳城百姓六年。你还为大汉开疆拓土,你是一个真正的英雄。” 陆长生怔怔地说道,“可是,我真的不是大汉远征军的战士啊!” “我还告诉大家,我是最后一个大汉远征军的士兵陆长生,我还要重建大汉远征军,现在看来,我是多么的可笑,师出无名啊!” 武冲上前,拍了拍陆长生的肩膀,“不,你不是师出无名,你是要破后而立。” 陆长生问道,“破后而立,破什么,立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