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十三娘“咯咯咯”地笑起来,胸口摇晃得很厉害。 “呦呦呦,想不到啊,这个小小的离阳城,眼光最好的还是一个独眼瞎子啊!” “等下我进了城,得好好让你的独眼看一看,现在的我和十年前的我到底有哪些不一样。” 钟北见张寡妇和李瘸子、老铁匠等人看他的眼神有些古怪,便低着头不做声了。 陆长生依旧纹丝不动,“我不认识你。” “离阳城非汉人不得入城,如果你不是汉人,请马上离开。” 春十三娘俏眉一抬,“哦,小兄弟这么无情啊。” “我千里迢迢赶到这里,连水也没有喝一口,身上的灰尘很多,澡还没来得及洗一个,你就这么无情无义,忍心赶我走啊。” 陆长生声音没有一丝波澜,又重复了一句,“非汉人,不得入离阳城。” 春十三娘逐渐收起脸上的笑意,眼眸中有锐利之色,“哦,如果我一定要进城呢?” 陆长生沉声说道,“死!” 春十三娘饶有兴趣地看着陆长生,“你还是太年轻了,不知道外面的世界有多大。” “你以为能杀掉几千个凡夫俗子,就天下无敌了吗?” “你以为自己能修炼这天地间的元气,就是天赋异禀吗?” “你这个井底之蛙,如何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啊!” 陆长生并没有听懂春十三娘说的“元气”是什么意思,但不妨碍他明白了春十三娘的立场。 她是北莽的人。 或者说,是北莽请来的人。 春十三娘继续说道,“我看你还是有些天赋的,能达到入门的条件。” “如果你愿意当我门下弟子,跟随在我身边,伺候我,我倒不介意留你一条性命。” 陆长生并不言语,只是手中的刀柄握得更紧。 这个女人看起来娇弱不堪,可是陆长生的本能告诉自己,这个女人很危险。 她像五彩斑斓的毒蛇一般,看起来耀眼,却会在不经意之间突然露出獠牙,将人毒死,将人吸食一光。 见陆长生不说话,春十三娘脚尖点了一下驴腹,“不说话我就当你答应了。” “我倒想看看,这座让孙立均痛苦了六年的离阳城到底藏了什么特殊阵法,让秦纲舍得付出这么大的代价,说通我师父,让我亲自下山一趟。” “嗯,杀气很重,血腥味很浓啊!” 春十三娘眼眸微眯,深吸一口气,感受到浓浓的血腥气味。 “这种气味,很好闻,不过,如果是新鲜的血液气息,就更让人舒服了。” “陆长生,还不打开城门,迎我入城?” 陆长生还是没有做声,但是动身了。 他双手紧握大刀,脚尖点了一下城头的墙砖,便飞身而下。 迎头一刀劈向了春十三娘。 他说过,要她站住,那她就不能再向前一步。 他说过,非汉人不得入离阳城,那就绝对不能进来。 既然这个女人不听,那就只有一个结局,死! 春十三娘感受到一股强风袭来,这才收起无所谓的神态,“看来,你还是不懂得珍惜啊!” “在这世上,不知道有多少人想拜倒在我的驴子之下,亲吻我的鞋子;不知道有多少人听到,能当我的徒弟,会欣喜若狂。” “年轻人,你还是太冲动了。” 说话间,春十三娘伸出纤纤玉指,捏起一片花瓣,往陆长生方向弹去。 一股能量,从春十三娘的指尖涌现出了,宛如一股青烟,环绕在花瓣之上。 花瓣便不再轻飘飘,而是逐渐放大,变快。 那花瓣边沿原本柔嫩的尖端,变得尖锐无比。 如同,一直飞旋的刀刃,割向陆长生的脖颈。 陆长生感受到危机,几乎出于本能,他在空中,变换了姿势,大刀迎向了花瓣。 那原本指甲大的花瓣,到了陆长生眼前,已经变得如铜锣一般大小了。 如同张开血盆大口的食人花一般,想要吞噬眼前的一切。 “轰!” 陆长生感觉手中一颤,一股巨大的反挫之力袭来,整个人在空中便倒飞了出去。 在即将撞到城墙之时,陆长生反手一刀,便将大刀插入城墙之上,让自己的身子悬挂起来,不至于跌落城头。 咽喉处有一股热流涌上,被陆长生强行给压了下去。 好浑厚的功力,只是一朵桃花,就能压制自己。 而那边的春十三娘眼中露出微微诧异之色。 刚才那看似寻常无奇的桃花瓣,其实蕴含着她多年的内力。 死在“捏花指”上的人,没有一百,也有八十了。 谁能想到,在这偏僻的离阳城,一个十六七岁的少年,竟然能挡住自己的一招。 看来,先前流沙郡郡守所说的,这个叫陆长生的少年一人一刀杀了数千人,守住离阳城六年不败,还是有些本事的。 不过,能接住自己一招,并不代表陆长生能活下去。 因为春十三娘不是一般的人,更不是王林、王峰等只会练筋骨的寻常武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