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树民和乌苏噶因为是出来公干,代表的上白沙市的林业局,手里是有刘金生亲手办理的手续证明的,所以,几人一到丰县直奔当地的林业局,林业局的副局长亲自接待了几人。 谭树民和乌苏噶是公干,是有明确工作目标的,因此,在跟林业局的同志交流过之后,便跟江明浩以及许仕分开了。 江明浩没有晾出自己云省农改负责人的任命书,他打算和许老爷子以普通人的身份到丰县下面的生产队去了解情况。 丰县并不是很大,比起白沙来不论人口还是面积都有很大的差距,但在丰县走了一圈之后,江明浩就发现丰县的‘市场’环境却比白沙宽松的多。 虽然白沙也有偷偷做小买卖的老百姓,但一旦被人举报处罚力度依旧很大,在这种高压的政策下白沙的私有经济是很难有太快的发展,可做为白沙下辖的一个小县城,大街上却随处可见做买卖的人,红袖标就在不远处,却没有上来管的意思。 而且和其他地方做小买卖的不同,除了馒头、针头线脑这些常见的东西外,街面上更多的是卖药材的,一条不长的街上,足足有二十几个卖药材的小摊。 许仕看着旁边的一个药材摊,忍不住走了上去。 “老先生,看看,想要买啥药?” 守着摊的是个和崔智年岁相当的男人,穿着蓝色的褂子衫,收腿的黑色裤子,下头是有些褪色的千层底布鞋。 这人张嘴就是老先生,一看是个有些修养的人。 许仕蹲下来,拿起摆在麻袋片子上的人参。 “老先生,这是正儿八经的野山参,这参最值钱的就是下头的这些须子,您老可得小心着点,万一碰掉了,您说我要是让您赔大家脸上都不好看,不让您赔我又吃亏,我说的是不是这个理?” 许仕没有回应,而是仔细的看着手里的人参。 “你这人参芦头直挺,二节芦多,下部的芦碗不明显,上部的芦碗像马牙,毛毛芋少,方向朝下,腿只有三条,分档自然,表面是黄白色,膀头纹细,须子又软又细,须根上还能见到明显的珍珠点,是林下的野山参。” 摆摊的男人听的目瞪口呆,他虽然从小就跟着家里大人上山采药挖参,也能分辨出人参的好坏,但绝对说不出这些条条框框来的,不用说别的,这老头一看就是行家。 “老先生,您老这是行家啊!没错,这就是林下参,不过品质也是顶顶好的,比起野山参也不差啥。” 男人对着许仕竖了大拇指,但不忘推销自己的人参。 “你这五味子颜色看着倒好,味道有点刺鼻,是没有完全晾晒干返潮了?” “老先生,您真是神了,还真是这么回事,老先生,您既然是明白人,我就不瞒您了,这五味子啊山上虽然不少,但是不值啥钱,我们一般不会专门去摘它,都是下山的时候顺手薅两把,回去往院里一扔就完事,也不怕您老笑话,这些卖药的你去看,家家的五味子都多少有点问题。” 男人倒是实在。 “大哥,我听说你们丰县的老百姓不仅上山采药,还能自己在家里种,是吗?” 看到许仕展示的差不多了,江明浩开口问道。 “小兄弟,我这药可都是搁山上采的,都是野生的,不是家里种的,野货和地里种的可不一样。” 男人觉得江明浩提这个是想要借此压价,于是赶紧说道。 “大哥,你不要误会,我和老爷子这趟来丰县是想要大量收购药材的,听说丰县药材很多,这才慕名而来的。” 大量收购? 男人站了起来,四下看了看,好像生怕江明浩这话被其他卖药的人听到。 “你们都收什么药?” “什么药都收。” “你们等等,我把东西拾掇一下,咱们换个地方说。” 男人把麻袋片上的东西除了人参之外,其他的都塞到了一旁的尼龙丝袋子里,三根人参则是妥善的放到了一个黑羣羣的泛着油光的木匣子里。 半个小时后,江明浩和许仕已经跟着男人回了生产队。 男人所在的生产队叫药岭棉,一个很别扭的名字,但是进了生产队,江明浩和许仕就意识到谭树民三人说的情况是真的,别的不说,生产队的空气中都弥漫着中药材的香气。 “老六,家里来客人了?” 领着江明浩和许仕急匆匆走着的男人对着说话的人嗯了一声,并没有说太多,只是脚下的步子迈的很大,江明浩还好,毕竟年轻,但许仕年纪摆在这,根本赶不上男人的脚步。 “大哥,慢点走吧,或者你告诉我们你家是哪一户,我们自己过去。” 男人扭头看到江明浩扶着许仕,也意识到了自己走的太快,没顾虑到许仕的年纪,一时间觉得很不好意思。 “就在前头,不远了。” 尽管男人好像很着急,但还是慢了下来,在进院子之前,又遇到了两个社员,男人也都是嗯嗯的敷衍了两声,这让江明浩觉得有点奇怪,直到进院关上了大门,男人的脸色才放松下来。 “我叫韩伟,在家里排行第六,队里都喊我老六。” 一路上三人忙着赶路,韩伟一直没有介绍过自己,直到现在,江明浩才知道对方叫什么。 “我叫江明浩,这位是许老爷子。” 对于许仕,江明浩没有提名字,不怕一万就怕万一,要是遇上知道许仕大名的人,难免有麻烦,好在韩伟对此似乎也不感兴趣。 “刚才有点对不住了,我这个人实在,也不怕跟你们说实话,咱们生产队的社员基本上家家户户都靠着卖药挣钱,倒不是我不想让大家伙挣钱,也不是拦着你们去其他社员那买,主要是....... 哎,说出来丢人,去年有个过来买药的外地人,人家也是开车来的,来了好几号人,听说是港市那边的大老板,结果人家刚进生产队,就被社员们团团围住了,车都没法开,还没等人家张嘴说打算买啥呢,社员们就把人往自己家拽,那场面乱的,跟打仗似的,咱们有两个二愣子社员还为此干起来了。 结果人家大老板一看这个情况,连药都没看,就开车离开了。 我是怕啊,怕告诉大家伙你们是来买药的,又像上回一样,你们千万别想啊!” 韩伟很坦诚,至少从眼下来看,展示出来的都是比较坦诚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