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哥,来来来,远来是客,俺敬你一杯!” 为了欢迎许仕的到来,崔兰花做了满满当当一大桌子的菜。 连刚养了三个来月的小公鸡都杀了,可算是下了血本,杀鸡的时候崔兰花还不住的跟小鸡念叨‘小鸡小鸡你莫怪,你是阳间一道菜,别的小鸡死那都是给啥也不是的人吃了,你这是给大人物吃了,你这叫生的伟大死的光荣哩’,逗的苏美秀差点笑岔气。 苏大山别的干不了,但为了表示对许仕的欢迎,开启了敬酒的模式。 许仕也有些酒量,加上初来乍到,不好拒绝,转眼的功夫就喝了三四盅。 “老哥,俺这姑爷,能耐大着嘞,以前俺家住的那是啥地方,破天坡地的,夏天漏雨冬天漏风,俺没能耐啊,盖不起新房,诶,但俺命好,有个好姑爷,俺苏大山现在在生产队里那是独一份啊!” 苏大山没什么酒量,几盅下肚之后,许仕还没怎么着呢,苏大山就有点酒精上头,说话开始有点飘了。 “咳咳咳.......” 崔兰花看不下去了,这老头子,真是嘚瑟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说话不着天不着地的,这不是让人看笑话嘛! “你咳啥?嗓子不得劲你也喝点?” 苏大山把酒盅递到崔兰花跟前,一脸认真的说道,崔兰花被气的够呛,江明浩和苏美秀包括俩孩子都被逗笑了。 “姥爷,俺姥是让你少说两句话哩!” 艳红如今的性格已经开朗了许多,特别是上学后,接触到了更多的知识和更多的人,整个人看起来落落大方。 “少说?那能行吗?俺说的都是实话,老哥,你说俺的命是不是好?俺没说瞎话吧?” 苏大山说完,隔着桌子拍了许仕的肩膀一下。 “没说瞎话,你这命是好,多少人羡慕不来啊!” 许仕这话说的真是掏心窝子,他已经不止一次的想过,江明浩要是他的亲孙子就好了,那他许仕这辈子就算没白活。 “你们瞅瞅,瞅瞅,老哥也说俺说的对,老哥,你啊,就安心在家里住着,虽然比不上京市那好,但咱这有山有水的,空气都鲜亮,回头得了空,俺带着老哥上山,咱下网逮兔子逮野鸡,下河摸鱼去,这马上要到夏天了,咱这河里别的不说,鱼虾那可是多了去了,啥白条鱼、砂耙子、白麟、白嫖子.......哎呀,那老鼻子了,到时候让你弟妹晾干了一炸,那滋味.......真是给个神仙也不换啊!” 饭桌上的所有人,都略微有些震惊的看着苏大山。 即使是崔兰花,跟苏大山过了一辈子的人,也是第一次从苏大山的嘴里一下子听到这么多的话。 苏大山从年轻时候开始就是个沉默寡言的,用崔兰花母亲的话说就是‘一脚踹不出个屁’来的人,但今天苏大山却像是打开了话匣子,他握着酒杯,眼神中闪着光,这束光亮的刺眼,似乎穿透了房屋穿透了昏沉的夜幕,照向了谁也不知道的远方。 最后,苏大山是被江明浩半扶着半抱着的送到炕上的,倒是许仕,其实酒喝了不少,却没什么醉意,反而是坐在了院子里,抬头看天。 不得不说,这乡野的月亮都比京市亮上几分,仰头之间,似乎就有碎落的银辉落在脸上。 江月攥着艳红的手,躲在门框的后头,偷偷的看着坐在椅子上看月亮的许仕。 “姐姐,这个爷爷好奇怪啊,月亮有什么好看的?” “嘘!也许老爷爷不是在看月亮,张老师说,有些人看什么不是什么,也许爷爷是透过月亮在想念什么人。” “啊?看什么不是什么,那这人是不是眼睛有问题啊?难道还能把青蛙看成是大象,把小猪看成是大老虎吗?” “俺......我也不知道啊,反正张老师是这么说的,李白不是写过一首说月亮的诗吗,但张老师说,那根本不是写月亮的,是李白写给朋友的,我想可能是一个意思吧!” 艳红上学后,张妍是语文老师,张妍是个很有思想深度的人,而且教育孩子也很有一套,所以,不过短短两三天,艳红就开始有意识的纠正自己的口音。 “你们两个小娃娃,过来,到爷爷这来。” 两个小孩子自以为自己压低了声音别人听不到,殊不知全都落进了许仕的耳朵里。 两个小家伙互相看了一眼,心道她们刚才没说什么老爷爷的坏话吧? “爷爷!” “爷爷!” 两个小家伙乖乖的走到了许仕的身边。 虽然许仕已经八十五岁的高龄,但可能是善于保养,加上从没经历过家庭琐碎,没有为情所困过,也没有从事过体力劳动,总之眼前的许仕看起来不过七十岁上下,白须白眉,慈眉善目。 “你们两个都上学了?” “俺还没有呢,但俺天天在外面偷听,现在也可有学问了。” 江月挺着小胸脯,骄傲的说道。 “哦?那你跟爷爷说说你都会什么,会背诗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