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要休息了。” 江明浩扭头,脸色微微发冷的看着跟进来的社员。 “俺晚上也睡这屋,你睡你的!” 社员瓮声瓮气的说完,人就直接靠着墙坐在了靠门的炕沿边,双腿搭在炕沿上。 江明浩闻言,手中抓着的煤油灯咚的一声砸在了旁边的柜板上,灯光忽明忽暗的半晌,最终缓缓的熄灭。 漆黑的屋子里,社员的呼吸声逐渐加重。 “......反正俺不走,你走到哪俺就跟到哪。” 社员心里虽然有些发惧,但是没有妥协,人还是坐在炕沿上,一动未动。 “你不走是吧?你不走我走!” 说完这句话,江明浩快速的走了出去,然后又飞快的把屋门关上,用旁边立着的扁担将门卡死。 “你让俺出去,让俺出去,你........” 社员伸手使劲的晃门,但是扁担卡的死死的,哪怕木门摇摇欲坠的样子,却并不能真的摇晃开。 听着屋里社员呜嗷的喊叫声和咒骂声,江明浩缓缓的走出了院子。 已经开春了。 但是倒春寒带来的寒意比数九寒冬不遑多让,甚至变本加厉的往人的皮肉里面钻。 江明浩打了个哆嗦。 这天就和人心一样,让人遍体生寒啊! 江明浩回到车里。 躺在车后座上对付了一晚上。 这一晚上,那个盯着江明浩社员从窗户跳出来后,满生产队的寻找江明浩的下落。 直到第二天,江明浩被一阵吵闹声惊醒。 因为身子是蜷着的,刚刚一动弹,手脚和腰都是麻的,眼前刺目的阳光告诉江明浩,新的一天已经来了。 “让你干点啥能行啊?这人跑了,咋整?” “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庙,他老婆孩子都在尖山咀,他还能不回家?” “走,咱们去尖山咀,占了俺们的地想跑?没门!” “走走走!” 外面社员的喊声让江明浩的脸色快速的沉了下来。 东郭先生与狼也不过如此。 “江......江知青?” 看到江明浩忽然从车里走了出来,社员们的脸上多少浮现出几分尴尬。 “江知青,俺们以为你走了呢,刚才.......” 到底没到撕破脸的时候,社员们多少还是顾及着几分,讪讪的解释道。 江明浩懒得跟这些社员说话,抻了抻衣服的下摆,径直朝着大棚走去。 社员们互相看了一眼,其中一个社员使了个眼色,立刻有两个社员悄无声息的跟了上去。 当石大满知道这件事的时候,气的浑身哆嗦。 造孽啊! 他以为自己在生产队好歹也算是有几分威信,社员们平时好歹能听他石大满说几句话,现在看来....... 江明浩进到棚里,发现何淮也在。 仅仅两天的时间,何淮就瘦的有些脱了相,眼眶深陷进去,眼睛中布满红血丝,脸色也蜡黄的吓人。 “小江......” 一开口,声音嘶哑的厉害,好像是八十岁的老叟。 “不行我去宁安一趟,带点病叶子去,看看能不能找到解决办法。” 尽管社员们的翻脸不认人让江明浩心寒,但农改这件事是他挑头的,他江明浩做事从来就没有虎头蛇尾的时候,更何况,这是他发展大业的起点,不可能放弃。 “冯所长和蔡教授不都说没办法嘛!” 何淮情绪低沉的说道。 “我用嘴描述的,和他们亲眼看到的,多少是不一样的,我们现在只能死马当活马医。” 何淮不再说话,默默的开始帮着江明浩找适合带到宁安的黄瓜叶子。 “干啥去?” 江明浩拿着黄瓜叶子走出大棚,刚刚跟上来的两个社员立刻一左一右的拦住了江明浩,一人一条胳膊,把江明浩拦在了大棚门口。 “你们到底是要干啥啊?这黄瓜出问题了,我们比你们着急啊,小江这是要到省里去找专家解决问题啊,你们拦着他,是要这些秧子都死了吗?啊?” 何淮实在是看不下去了。 社员们为难他,可以,这件事他是有责任的,可是他们凭啥拦小江,小江这么折腾为的啥,不就是为了让他们过好日子嘛! 两个社员你看我我看你,快速的交换了一下眼神。 “江知青,何技术员,俺们这也是没办法啊,你们不靠地吃饭,这黄瓜种成种不成的,跟你们关系不大,真要种不成了,你们拍拍屁股就能走人,那俺们咋整?所以,俺们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啊!” “是啊,你们也得理解俺们啊,俺们就指着这点地过日子呢,要去宁安也中,俺们商量一下,派俩社员跟着一起去,车脚路费啥的,江知青帮着先垫一下,江知青看中不中?” 何淮差点没被气笑了。 做人可以这么无耻的嘛! “小江,咱们不受这窝囊气了,走!不干了!” 何淮气的不轻,他向来脾气温和,性格中庸,能不得罪人就不得罪人,但是可忍孰不可忍,这帮子社员欺人太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