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雪封门。 气候极端的冷。 社员们躲在家里谁也不想出门。 江明浩也是一样,猫在屋里,又过回了前段时间那妻围女绕的幸福生活。 时间不知不觉的进入了1980年2月。 这期间,白海刚来过,主要是从江明浩这里要一个准话,他这回可是破釜沉舟了,要是有啥意外,他上半辈子打拼来的所有东西化为乌有不说,下半辈子也没了着落。 直到他从江明浩嘴里得到了肯定的答复,才安心的回了县里。 他短期内不打算再回深市了,所以,已经让穆双河帮他在县里安排了个住处。 与此同时,江明浩还从白海刚的嘴里知道了于春晓的下落,上次几人在白石县分开后,于春晓就回了老家,公社的小院也已经空了。 对此,江明浩没什么多余的想法。 于春晓经历了什么,他未必知道,但于春晓和白海刚之间的结局在深市的时候就已经决定了,甚至于早在两个人相遇之初就注定了。 2月9日,农历腊月二十三,北方传统小年。 难得的大晴天。 虽然天气依旧干冷干冷的,但整个生产队都喜气洋洋。 不为别的,就为今天是杀年猪的日子。 生产队的猪是集体宰杀,除去交公的那部分猪肉,剩下的猪肉按照人头分,富余的部分也可以卖,卖肉的钱充公。 这是个堪比过春节的日子,一大早,老老少少就都集中到了废弃小学下面的空地上,负责宰杀的是孙厚家的老大,侯三家的老二和女婿,还有两个从其他生产队请过来的屠户。 女社员负责准备大盆和热水,男社员们则是负责赶猪抓猪,搭台子挑水。 孩子们围着大人转,既好奇又害怕,一个个的用小手捂住眼睛,但手指又露着缝,偷偷的看。 艳红牵着小月,两个人紧挨着崔兰花,也和其他孩子一样,兴奋的不行。 江明浩则是被陈富贵安排当了个‘欢喜官’。 这是附近几个生产队流传的一个习俗,杀年猪的时候,安排个人,给要杀的第一头猪披红布,给动第一刀的人敬杯壮胆酒。 因为这个欢喜官能白得一副猪下水,所以,每年为了争这个欢喜官,尖山咀生产队都得闹腾一番,但今年,没一个人闹腾,这让陈富贵多少有点不适应。 9点整,陈富贵敲了一下铜锣,铛的一声,孙厚家老大的刀子就进了猪脖子。 随着猪发出刺耳的哀嚎,孩子们也都尖叫起来。 江明浩家大大小小六口人,分了四斤六两的大五花,肥膘半匝厚,把不少社员馋的淌口水,这年头,油水少,瘦肉不受待见,这种白花花的肥肉才是老百姓的心头爱。 苏大山和崔兰花心情美的很。 往年他家分的猪肉干巴巴瘦的塞牙,今年果然不一样,简直一个天上一个地下。 江明浩其实真是不爱吃肥肉,但架不住老人喜欢,他也只能笑笑附和。 好在最后剩的猪肉不少,江明浩一拍大腿,直接要了一整扇排骨,十斤精瘦肉,除了当欢喜官白得的那副猪下水,江明浩又买了一副,还有几个猪蹄子。 崔兰花看的那叫一个着急,一个劲的怂恿自家闺女拦着点江明浩。 “这不是败家嘛,有那个钱多买几块大肥膘不好?” “娘,明浩爱吃瘦肉还有猪下水。” 一句话就堵住了崔兰花的嘴。 这个家要是没女婿就没今天,女婿爱吃,她能咋办,给做呗那就! “哥,哥......” 江明浩和苏大山收拾买的肉和下水,胳膊却被刘傻柱一把拽住。 “柱子,你怎么瘦成这样了?” 江明浩看着眼前的刘傻柱,脸色蜡黄,眼圈发黑,眼窝深陷,衣服也松垮垮的,头发乱七八糟,看着像是逃难的灾民。 以前的刘傻柱,虽然脑袋不灵光,但穿着打扮是很干净的。 “俺没饭吃,俺想吃肉。” 刘傻柱盯着江明浩手边的肉,嘴巴一动一动的。 “你爹呢?” 江明浩四下看了一眼,没看到刘三狗的影子,这才想起来,他好像很长时间没看到刘三狗了。 “爹在炕上,哥,俺想吃肉!” “柱子等等,等等就有肉吃啊,爹,我去找队长。” 江明浩找到陈富贵,两个人加上陈军和孙厚,四个人一起去了刘三狗家。 刘三狗躺在炕上,屋子冰窖似的,没有一点温度。 “三狗子!” 陈富贵喊了一声。 刘三狗完全没反应。 几个人的心都咯噔了一下。 孙厚上前在刘三狗的鼻子下伸手一摸。 “没了!” 几人的脸色同时变了。 刘三狗人缘的确不好,但一个大活人,说没就没了,还是在小年这天,多少让人觉得心里不得劲。 “俺安排人给刘三狗他姐去个信吧!” 刘三狗在世上没什么亲人,只有个姐姐,也就是郑援朝的婆娘。 晌午的时候,送信的人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