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年半合着眼睛倚着,身侧的蔡添祥不轻不重地捶着他的肩。 一舞落幕。 他睁开眼,目光随着解去披风后,身着大堰服饰,露出优美腰线的阿娜。 她腰间的金色珠串,随着她弱柳扶风地走来。 每走一步,更衬得她盈盈一握的腰肢柔软灵动。 她看他的眸光恰似一汪秋水,旁若无人地俯身就要为他再倒满酒杯。 一切发生得太快,她还未来得及平稳气息。 一只宽大的手掌骤然间,掐紧她的命门。 掐住她的那只手,再稍稍用力,她怕是要上西天了。 阿娜满脸涨得通红,喉间发不出一丝声音,求生的本能驱使她死死握住身前冰冷的手。 然而,她那点力气,丝毫不起作用。 阿娜眼眶内的恐惧,伴随着眼角的一滴清泪滑落。 感觉自己马上就要死去! 有那么一瞬,她仿佛看到眼前的人,与大堰那些天潢贵胄是一类人。 一样的不问缘由。 随便就取人性命。 “咳……咳……咳咳……咳咳……” 就在她要气绝当场时,扼住她命门的手突然放了她自由。 阿娜大口大口呼吸着空气。 抬手抚摸了一下自己的脖子,跪地道:“听闻殿下从不对女人动粗,阿娜不知是哪里冒犯了殿下,还请殿下明示。” “哦,是吗?” 羡临渊惜字如金,默默打量着因为用力过猛,微微泛红的右手。 “太子妃告诉你的?!” “臣妾初入东宫,与姐姐很投缘,一时间,好奇多聊了几句。” 像是意识到什么,阿娜浑身一颤,连忙解释道:“臣……臣妾,并非有意打探殿下的事,与姐姐也只是聊些女儿家的闺房小事。” 她的声音,说到最后越来越小。 “哦?你大约是被太子妃欺骗了,她阴险狡诈、心思深沉,借着有她父兄的军功傍身,狠起来,可是连孤都敢袭击的人。” 这话说得…… 蔡添祥都忍不住抬眼看去。 他想看看殿下说这些时,面上是如何做到,如此丝滑逼真的。 难不成,他真的错看了殿下对太子妃的感情?! 阿娜亦是一头雾水。 可这与她平白挨的这一顿羞辱有何干系?! 她懂了。 殿下是不喜她与太子妃走得太近。 对,一定是这样。 阿娜恭恭敬敬跪在地上,看向羡临渊轻声道: “殿下,可是不喜……臣妾与太子妃走得太近,被她误导了去?” 还不等羡临渊发话,蔡添祥厉声道:“公主慎言,殿下何时……” 头顶上方,不夹杂一丝温度的声音传来:“不过,她有一点说得对。孤是不打女人,可……女人也分很多种,比如,大堰……” 此言一出,阿娜怔了怔,抬起眼睛对上居高临下,一身王者气场的羡临渊。 他是在怪大堰王室从前对他的所作所为。 原来,他骨子里是记恨大堰的! 她何尝不是? 王室当年所种下的恶,凭什么要她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来担? 阿娜摇头,头上的珠串跟着晃动,整个一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见了想要怜惜她。 但她面前的男人,似乎无动于衷。 他的眼眸冰冷,什么都还没做,又仿佛一把把冰锥刺痛了她。 她随时可以成为东宫可有可无的弃妃。 不! 不不不! 她好不容易摆脱,那个对她而言噩梦一样的地方。 只要让她留下,她可以为他当牛做马。 哪怕…… 沦为他的一枚棋子。 阿娜泪眼婆娑,伸手去抱他的大腿,只是刚抓住他的衣袍一角,就被那人用力一扯,从她手中抽走,人也向前几步,像是生怕她的手脏了他的华服。 阿娜彼时哪里还有半分公主的风骨。 或者说,她从前就是这样胆小怕事的性子。 不经意间,就将她的胆小,懦弱袒露无余。 她手脚并行上前,被蔡添祥拦下,只得作罢,原地求饶道: “求殿下饶臣妾一条贱命,臣妾说,臣妾什么都说……” 羡临渊冷笑一声:“公主,莫不是被吓破了胆不成?孤,可什么也没问。你这样失了分寸,倒叫孤觉得,自己是个杀人如麻恶魔般的存在。” “不过……既然公主口口声声急着坦白,孤——倒是不介意听听公主口中所言,是不是与孤所料想的那般。” 羡临渊在距离她仅一步之遥的地方半蹲。 阿娜简直不敢相信自己听到的话。 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但他,依旧容忍着使臣将自己安插在东宫。 他心机之深,远非她想象的层面。 她闭眼,两行清泪从脸颊滑落,滴在她强撑着的手背上时,她再度睁眼。 余其说,她背叛大堰。 不如说,她选择他当自己今后的唯一出路。 “公主,可是不知如何说起?孤,帮你想想?” “不,不必……劳烦殿下,臣妾,并非王宫里娇养着的公主,臣妾的生母不过是后宫里的一个身份低贱的宫人,就连我生身父亲是谁,臣妾生母也不知。”小主,这个章节后面还有哦,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更精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