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学校,司语给了四个校工,每人一百元劳务费。 四个人嫌多,说随便给点。 意思一下便可以了! 司语坚持给了! 挖坟的事,不是谁都愿意干的。 司语又去县城的各大商场。 给谷家老太太老爷子,及树儿娘买了礼物。 谷秀兰的遗骸,司语用几层布,包裹得严实。 放进双肩背包,由赵伟杰背着。 这人体骸骨,让人看见了害怕。 又容易惹麻烦。 坐火车让邻座知道,怕都得提意见。 放进背包里,不知道的人,便不以为意了! 放礼物的背包,树儿坚持要背。 这个重,司语背不动。 也不和树儿客气了! 还有些零碎物,谷秀宝帮背了。 司语和毛毛、豆豆,都背着小双肩包。 请了隔壁邻居照顾程程。 几个人登上南下的列车。 下了火车,坐汽车。 坐完汽车,坐三轮车。 三轮车坐完,凭的便是两条腿了! 司语觉得,翻了一座又一座山。 想起一句歌词,祈连山连着山外山。 这里好多山,连绵起伏,没完没了。 不是爬山就是下山,走得都无视周边风景了! 司语想起,和远方规划的走四方。 凭着自己那五十五岁的身体。 爬一座山,准累趴下。 别说这山连山儿,没完没了的山了! 幸亏这是傻姑的身体。 司语翻了七八座山,身体竟然没太累。 还是年轻好呀! 司语笑着问谷秀宝,宝舅舅,怎么想起住这么深的山里。 宝舅舅笑道,安全呀! 以前战乱时,祖宗选的地方。 我们这里,前后二百年。 外面打得乱糟糟,我们这里一直平安。 豆豆仰着红朴朴的小脸,看着头顶上来来去去的飞鸟,一直抓着树儿的手。 “树表舅,还有多远!”毛毛抹一把脸上的汗。 谷秀宝笑着说:“不远了,翻过前面的山,就到家了!” 爬上山顶,向南看,豁然开朗。 南面山下,有一大片起起伏伏的梯田。 散散落落地,住着几十户人家。 到了山下,向前上了一个小高坡。 有约一千平方的平地。 上面一排儿六间,用石头垒成的房子。 还有菜田,空地上十多只羊在转悠。 二三十只鸡子在追逐玩耍。 石头房子前面,坐着个七旬老太太,手摸索着,在给红薯刮皮。 有个四十来岁的妇女,低头把刮了皮的红薯切成条。 三四只半大的田园犬,卧在两人身边。 树儿大声叫道:“娘,奶奶,表哥把姑姑送回来了!” 谷秀宝对司语说:“到家了!” 三四只田园犬,同时起身摇着尾巴迎了过来。 老太太放下红薯站起来,睁着眼睛,流着泪,双手摸索着,口里叫道,在哪?在哪? 树儿娘连忙也站起来。 司语看到树儿娘的腿,像是得了小儿麻痹后遗症。 确实瘸得厉害。 老太太慢慢向前走,双手摸摸索索着,空落落的,啥也没有! 哭着说:“我的兰儿呢?我的兰儿在哪?” 赵伟杰紧走几步,到了老太太面前。 连忙跪下说:“外婆,妈妈在这里。” 说着解下背包,抱在手中。 拉着老太太的手,放到包上。 老太太双手抚摸着包,温柔地像抚摸着活着的女儿。 口里儿呀肉呀喊着。 又哭叫道:“我的兰儿呀,出山是朵花,回来是白骨——” 司语听着老太太的诉说。 想着谷秀兰十八岁上大学,可真是鲜嫩如花的少女呀! 而今却是一堆枯骨。 为人父母,焉能不心碎! 司语听着心酸! 想着人贩子和买的人,都应该处以极刑。 唯有如此,方没有买卖。 没有买卖便没有骨肉分离。 更不会有老母亲哭瞎了眼睛,等来的还是女儿的白骨! 屋里有个老头的声音叫道:“兰儿回来了么,我的兰儿回来了么?快背我出去看看。” 树儿进去,背个老头儿出来。 司语看那老头儿,双膝之下空落落的。 老头儿坐在石头上,伸手抚摸着包。 眼里的泪,也“唰”地冲出眼眶。 哽着嗓子说:“回来就好!回来就好!!我的娃儿,我们再也不出山了!” 又拍了拍老太太的背:“兰儿妈,不哭了,秀兰的孩子都来了,一个一个的,长得真好看!” 老太太止住哭,摸索着说,都来了,在哪? 赵伟杰拿着老太太的手,放到赵伟杰的脸上说:“外婆,我是您外孙。” 老太太细细地,摸着赵伟杰的脸。 带点喜悦地说:“嗯!长的像秀兰,还有谁?” 司语走过去,抓住老太太的手。 放到自己脸上说:“外婆,我是您外孙媳妇儿。” 老太太把司语的脸,细细地摸了个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