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楼，做早饭。 熬最后一点山药粥。 捞一碗泡菜。 热了之前的剩菜，鸡，鸭，鱼肉都有。 喊起了江文。 两个人一起吃饭，江文对于昨天做的决定，想问问顾立夏的意见。“立夏，我想留秀儿，我觉得就得从现在开始，一会出去外面了，我担完水，吃饭的时候，就说我昨天晚上做梦，梦到我妈了。” “我妈让我留秀儿到22岁才能出嫁，然后我妈让星期天回去给她烧转世轮回的纸钱，我们星期天再去借自行车，再去买点糕点，带着孩子们和秀儿都回去。你觉得怎么样？” 这不让女性上坟是普遍的现象，且不同地区还有差异，正所谓是十里不同风，百里不同俗。 江城这地方只要是女人，不管是嫁入到男方的家族体系中，还是尚未出嫁的女子，都不能去上坟。 每到上坟扫墓的日子，女人们就在家中打下手，帮忙处理一些繁琐的准备事项，备好纸钱、香烛酒、果品等，准备完毕后，家中的男丁带着供品去祭拜祖先。 还有点要求为出嫁后的女子不能再回娘家上坟。 即便清明节回娘家，也仅在家中坐坐，吃吃饭，看望亲人，而不是跟着父亲、兄弟、叔侄到祖辈的坟前祭祀扫墓。 在封建传统的文化理念里，出嫁的女性回娘家，便是客人，不应该跟着去上坟祭祀。 人们常说“女子上坟、外家绝门”便是这个道理。 不过，有意思的是，不让女人上坟，视情况而定。 比如女人不能回娘家上坟，但是女人到男方对象家里，却被认为，应该及早到男方家坟地里去给祖先报喜，表示家里要添新人了。 到了生孩子的时候，也如此，要求尽早到祖坟里去告知祖先，家里添丁了，称为“喜报”。 顾立夏自然同意，江秀的生活，本来顾立夏就是要干涉的，人家亲哥有想法，自然更好。“可以，本来就是要留她在家的，留家里才能考大学，经历更精彩的人生，而不是，孩子，男人，公公婆婆，爷爷奶奶。就围着灶台过。” “你既然做了决定，就好好的和秀儿说，不能让她有了怨言，哥哥嫂子想扣她在家里当劳工。别的姑娘16，17，18就嫁出去了，她得拖到22，她不会对妈有意见，只会对我们有意见。” “这个度，我们的好好把握，一个弄不好，就成仇人了，以后对她再好点，年年做新衣服。吃饭吧，她就会做，不会苛待自己的胃。” “你哥那表不是现在在江秀那，迟早都是淮南的，等到立夏上了高中，就给买块新表。我们对她好点，家属院里多的是嫁进来的小媳妇，见的多了，自然不会对婚姻生活有所期待。” “快点吃，吃完先收拾着，我上楼换衣服。昨天晚上说的要种点粮食，你先找找看缺啥种子，在最边上那个柜子里放了一篮子，让管家去买。” 顾立夏指了指厨房边上，靠近冰箱的柜门，就转身离开上楼换衣服了。 江文也最后收尾，收拾。 等顾立夏穿好衣服下来，江文也收拾好了。“我看过了，就缺花生种子了。其他的都够用。” 顾立夏忽然想起来，上次忽然就想吃花生，买了之后，过了那个劲，就忘了 ，“花生我之前买了蒜香的5斤，还没吃呢，你不说，我都忘了。你要种，就让管家买。走吧，出去。” 出了空间，江文继续出去担水，顾立夏上大门顶上帮忙作弊。 等灌满热水袋，江文继续担水浇地，顾立夏则是端了盆水，进了屋，这屋子不管住不住，都得收拾。 擦了炕，擦了柜子，桌子，椅子，石膏像。 出来倒了水。 又洗拖把，控水，拖了地。 然后又收拾厨房，堂屋。 江秀也起来了。 看见顾立夏在拖地，就先在外面等了等。 顺便扫了院子。 早饭，稀饭，醋溜土豆丝，炒娃娃菜。 等吃完，顾立夏领着江淮北和江淮西出去外面，找借口，看还有几条黄瓜可以摘了。 江文则直接对淮南说，“因为昨天立夏母亲提的要求。我想到了奶奶。晚上她就入梦了，母亲说她等到了父亲，准备和儿子，儿媳，投胎转世去了。让我必须把秀儿你留到22，防止你像大哥，英年早逝。星期天都回去，告个别。”后边这就是对江秀说的。 虽然是一个谎言，还是难过。 母亲去世的时候，江文已经有了记忆，和现在的江淮北是一样大的。 江母甚至没能留一张照片。 提起母亲，江秀总是沉默，以前江秀甚至不会想念母亲，因为见的最多的时候，就是父亲和二哥。 后来，大哥回来了，看着大嫂抱海南和淮北。 江秀就会想着。 要是自己的妈妈也在就好了。 江秀想，这大概是一个母亲对自己最后的一个孩子，最大的惦记了。 保证了自己不下乡。 江淮南其实没有那么坚强。 刚开始那会儿天天哭。 后来只要江淮南一哭，江淮北和江淮西也哭。 江淮南就不敢大声哭了。 现在，江淮南的眼泪，一下子就出来了。“二叔，你有没有梦到我爸。我想我爸了，也想我妈了。我以前就知道。家属院的叔叔没了。婶婶们就会带着哥哥姐姐弟弟妹妹们。回他们老家。我们回来的时候。我其实挺高兴的……” 江文搂搂大侄子，自己都19岁的年纪了，都无法相信父亲真的去世。 更别说淮南他们这些个孩子了。 江文有点笨嘴笨舌的，不知道该咋安慰，这两个懂事的孩子，“你想呀。爸爸妈妈和爷爷奶奶。他们马上就要结束这一生，去往来生了。我们还有相片。只要我们没有忘记他们。他们就好好的活着。活在我们心中。我希望爷爷奶奶，爸爸妈妈来生的时候长命百岁。今天在家里多叠几个金元宝。这是现在，我们唯一能为他们做的事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