玛禄拿过来往身上比划了几下:“杏黄色的算了,发橙,衬得人脸蜡黄,还是那件雪青色的吧!” 雪青色是偏紫色的浅蓝紫色,类似雪地上反射的光的颜色,高贵典雅。这颜色其实比杏黄色更挑人,但玛禄肤色雪白里带些蓝绿,反而能穿出这衣裳的韵味来。 而且衣服在黄色灯光下反而偏粉,更显得人年轻,符合玛禄此时的心态——她真的有些接受不了自己现在儿子都可以生孩子了,能扮嫩就扮嫩吧! 白夏欢欢喜喜地应下,吩咐人将其他衣裳收拾妥当,接着又亲自打开箱子,找出与雪青色吉服相配套的里衬和鞋子,如此这般折腾下来,才零零总总凑齐了一整套行头。 玛禄看着这一整套精心搭配而成的雪青色吉服,满意地点头,命宫人将其收好,自己则接着绣制腰带。 时光一晃而过,就在玛禄的腰带绣好之后让人送去给太子的两天之后,便是热热闹闹的中秋家宴了。 康熙今年挂心江南的事,所以下令一切从简,拜月和随后的家宴都设在乾清宫。 钦天监算好吉位摆设供桌,供桌上摆月光神码,以及一个结结实实十斤重的大月饼。大月饼左右侧各摆一个三斤重的月饼,各带小月饼数盘,还有一些茶酒、时令鲜花鲜果。 酉时?初就要开始拜月仪式,所以各宫妃嫔在用完早膳就得开始沐浴更衣,然后妆饰打扮,在申时赶去乾清宫。 这个时候就开始有讲究了。一般位份越高,到的越晚。可玛禄做事不喜欢踩点,她一般都会略到的早一些,留一些宽裕的时间。 至于别人会不会觉得她低了温僖一头,她才不在乎。 所以她到的时候,连主持此次家宴的温僖贵妃都没到,只有几个刚刚到了参加此次家宴门槛的小妃嫔在。 她笑着叫了起,让这些小妃嫔们自便,又挥退了奴才们让她们自己去做自己的事,然后直接站到了上首位置的右侧。 这可让下头的奴才们松了口气。 这两位贵妃,还以为会有个左右之争,可没想到德昭贵妃这么谦虚!也不摆架子,直接和陪着来的章佳庶妃聊天。 她们当然想奉承德昭贵妃,可手头不是还有一大堆差事么!就怕德昭贵妃抓着她们说话,自己的事情没做好。 温僖贵妃正慢慢喝着提气的参汤,听见下头人禀告说德昭贵妃已经到了的消息,都有些噎着了:“她怎么又去这么早?” 上次玛禄拒绝了她,她便觉得玛禄是有些瞧不起她,甚至对玛禄生出了恼怒之意,认为玛禄太过傲慢,连钮祜禄氏和阿哥都不放在眼里了。 可没料到玛禄依旧与从前一样,去得比她更早。难道她进宫这么多年,竟不知晓谁到得早,谁便在后面来的人面前低一头的道理么? 下头的嬷嬷也有些嗫嚅道:“而且德昭贵妃直接站在了右侧妃嫔首位,娘娘。。。” 温僖贵妃皱起了眉头,放下手中的参汤碗:“罢了,先不管她这是什么意思。我们也赶紧准备准备。” 其实温僖贵妃早就收拾妥当了,还处理了会儿中秋家宴最后的事情,她只是作为宫中唯二的贵妃,得踩点去而已。 难道她就是喜欢立这种谦虚谨慎的名声?温僖贵妃想着都有些急了,真会演! 想到这里她都有些急了,毕竟到的越晚,就证明自己越傲慢。她连忙扶着雪兰几个:“走吧,出发,让抬轿的奴才们走快些。” 等到了景运门,她又下来步行走去了乾清宫门口的广场。看到玛禄站在右侧妃嫔首位,气定神闲谈笑风生的样子,她心中的怒火又升腾了起来,自己忙里忙外,还不得不匆匆赶来,一路上喘得不行,她倒是清闲! 还让人觉得她谦和低调,实在是气人。 但温僖贵妃她还是强压着情绪,面带微笑地向玛禄相互行了个平礼,然后和众人打招呼。 打完招呼,温僖贵妃出人意料地走到了玛禄面前:“姐姐如何站在妹妹的位置上?” 玛禄脸上的笑容却并未消失。她看着温僖贵妃,语气平静地回应道:“妹妹此言何意?这右侧妃嫔首位,本宫站在此处,有何不妥?” 温僖贵妃听了玛禄软中带刀的话,脸色微微一变,眼神中闪过一丝不悦,但很快又恢复了镇定,笑着劝解道: “姐姐莫不是忘了,这位置向来是按位分高低排列。你我虽然同为贵妃,可论入宫时间,姐姐早于我,自然是姐姐为尊。” 说着右手一摊,做了个请的姿势。 玛禄轻轻一笑,状似亲热地拉住了她故作姿态的右手,动作十分自然。“论入宫时间,本宫确是早于妹妹。但这妃嫔之位,并非只看入宫早晚。你多年来为皇上、为皇家尽心尽力操持宫务,这首位,实至名归。况且,今日本宫先来一步,站在此处,也不过是顺其自然之事。妹妹又何必如此执着于一个位置呢?去吧,皇上都要来了。” 说完便松了手,扭头转身,站直了身子朝着供桌方向,一副虔诚又期待的样子。 温僖贵妃见她并不接招,犹豫了一瞬,只得朝着雪兰使了个眼色,无奈站上了左边的尊位。 如今的形式,她站左边是德不配位! 可德昭贵妃这个意思,竟是坚持谦让,丝毫不想站在左边。 她也不能因为这个事情就和玛禄争执起来,到时候还是自己理亏,自己的身体也不支持,到时候还要多留些力气应付节礼呢,她只能忿忿站到了左边。 后头的几个妃子看似眼观鼻鼻观心,实际都竖起耳朵听着这两个贵妃怎么说话的,心里啧啧称奇。 不愧是坐到贵妃的位置,两个人都谦虚得很。 很快,众人的心思都转到刚刚出场的康熙身上了。康熙今日心情不错的样子,笑眯眯看了一圈妃嫔,问了几句温僖贵妃的身体,让她别勉强自己,又和玛禄说了几句孩子的事情,便也站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