容嵇小声说道:“姐姐,此事院判尚未告知皇上。毕竟此事重大,院判也不敢轻易定论,需再斟酌一番。” 玛禄追问道:“那依你之见,院判最终会如实禀报吗?” 容嵇摇头叹息:“我不知道。。。毕竟这关乎到太医院上下多条人命啊。” 确实,太子的身体状况,若是出了什么差错,一不小心就是动摇国本的大事,院判害怕也是正常。 玛禄自然知晓其中利害,催促容嵇:“这事儿你可千万别沾手,不管是谁说,你都远着些。谁拉你下水,你就拿出我的名号来。” 容嵇乖巧点头:“知道了。我听姐姐的。” 见他这样懂事,玛禄心里才不那么紧张了,又说了两句换季等琐碎的事,容嵇便回了太医院。 永和宫的事,没有瞒着任何人。宫里的人很快便知道了,太子去了永和宫,叫了太医最后又送回了毓庆宫。 康熙刚从南书房和张英等人讨论完前朝大事,正准备端起茶杯润润嗓子,便见梁九功一脸焦急地进来禀告太子又发病了,现下太医已经稳住了病情,正在毓庆宫休息。 这还了得?康熙水都顾不得喝上一口,直接大步流星往毓庆宫赶。 路上,梁九功一路小跑跟着,一边解释这事情具体的前因后果。 太子身边的人和永和宫的人都过来通报过,就是太子散步,路过永和宫想进去看看德妃娘娘,没想到突然喘症发作,幸亏德妃娘娘机警,及时安抚住了太子的情况,太医说并无大碍云云。 这也就是梁九功说话的艺术。先说太子没事,让康熙安心,最后再强调是太子“路过”,自己主动进的永和宫,又靠德妃机警才成功脱险。 若换一个人来,说太子在永和宫哮喘发作,那玛禄不死也要脱层皮。 康熙急匆匆赶到毓庆宫,只见太子面色苍白地躺在床上,额头上还挂着细密的汗珠。 康熙心疼不已,坐在床边轻声问道:“吾儿,现在感觉如何?” 太子勉强挤出一丝笑容,回道:“皇阿玛,儿臣好多了,让您担心了。” 康熙转头看向一旁的太医,厉声道:“究竟是怎么回事?为何太子的病情会突然发作?” 太医战战兢兢地回道:“回皇上,太子殿下此次发病,乃是忧思过重的缘故。” 康熙冷哼一声:“平日里让你们好生照料太子,竟还是出了这般差错!” 太医们纷纷跪地请罪。 康熙自然是不听这些,又问了半天,发现确实是太子身体的问题,和旁的无关。当着太子的面,若有什么对不上的,马上太子就能说话。 可太子只是静静听着下头人的汇报,神情并没有什么变化。康熙这才放下心,下令每个太医打了二十大板,还要他们照顾好太子,将功折罪。 不然脑袋都别想要了! 梁九功轻轻吐出一口紧紧提着的气,出去办事儿了。 若说平时,康熙并不会这般失态——整体上,他还是个讲道理的君王。 但胤礽可不一样,这是他一手带大的好大儿啊! 更何况若是。。。若是胤礽的身体一直不能好起来,那以后这江山,如何能够托付给他! 一想到自己的心血可能白费,若不是还需要这些人给太子看病,康熙都想直接把他们这群废物碎尸万段! 一个外国细作,随便用点什么东西就让他们束手无策了? 简直荒唐。 大清朝最大的医闹看向躺在床上虚弱的太子,眼中满是心疼与忧虑。 “胤礽啊胤礽,你可要快点好起来。”康熙轻声说道。 太子合上眼睛,有气无力地说:“皇阿玛,儿臣不孝,让您担忧了。” 康熙思及此,便挥退众人,自己坐到床边握住太子的手:“太医说你忧思过重,是何缘故?” 太子微微颤抖着嘴唇,犹豫片刻说道:“皇阿玛,儿臣烦呢。” 他只是病了,不是傻了。若他说,他因为刚出生的十弟心烦,皇阿玛一定暴跳如雷,觉得自己心眼太小,甚至图谋不轨。 康熙很有耐心地问:“谁让我们胤礽烦了?” 太子低垂眼眸,轻声说道:“是儿臣近来读书,深感自己才疏学浅,诸多治国之道未能参透,心中焦虑不安,故而忧思过重。” 康熙微微一怔,随即欣慰道:“吾儿有此上进之心,乃我大清之福。只是也不需要给自己太大压力,凡事循序渐进即可。” 太子点头应道:“儿臣明白,只是儿臣身为太子,自当严格要求自己,唯恐有负皇阿玛的期望。” 康熙笑着给他拉了一下被角:“朕知晓你的心思,你只需保持这份勤勉,日后定能成为一代明君。只是现在,不要多想了,好好保重身子。” 太子见父亲这样慈爱,也忍不住问了自己内心深处最害怕的东西:“皇阿玛。。。若是胤礽好不了了呢?” 康熙神色一凛,严肃地说道:“胡说什么!朕的儿子岂会这般脆弱!你定能康复如初,别再胡思乱想,到时候扰了心神,病反而加重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