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袍的目光望向马车座位上的信封,仰仰头。 平阳侯不解其意,黑袍瞬间闪至面前,又退了出去,一切都只在一瞬间,黑袍已经下了马车。 “爹!他把信拿走了!”虞绍吼道。 平阳侯搂着儿子的双臂一僵,低头看向身侧的座椅,那封“吾儿亲启”的信…… 信! 随即,就见马车下的黑袍伸出修长的手,朝他扬了扬信封。 就算被黑面布遮着,平阳侯也能感受到挑衅的意味。 “把信放下!”平阳侯松开儿子,冲出马车,欲抢夺却见对方似要做出撕信的动作。 平阳见之,冷汗直流,止步于原地,双手抬起朝对面摇摆,“别撕,撕了这东西,小心你的九族!” 黑袍子下的谢欢原本也只是吓吓他,闻言停了动作,在黑面布下无所谓地扯扯嘴角,满不在乎道:“九族被诛完了。” 这话落在平阳侯耳中,那就是肆无忌惮的挑衅了,看来还是个罪犯后代!九族都威胁不了他! 平阳侯余光瞥了瞥自己的剑,剑被丢在约莫一丈距离的草地上,他缓缓移着步子去捡剑,一边假意安抚对方,“你想要什么,都可以,那封信不行,那是家书,于你也无用。” 谢欢淡定地看着他的动作,低头将信封撕开,取出里面的信纸。 信保不住,平阳侯简直两眼一黑,双脚已经走至剑旁,迅速弯腰将剑捡起。 忽听黑袍发出一声低笑,正看着信,不知在笑些什么。 那可是陛下给太子的信! 平阳侯气急,升不了公爵,眼下陛下给的信又丢了,若触怒陛下,只怕未来侯爵都走不远。 此刻又听黑袍嘀咕一句,“这字真丑。” 还敢说陛下字丑? “本侯今日,非得收拾了你这竖子!”平阳侯心一横,握着剑朝黑袍刺去。 平阳侯速度极快,靠近对方时,黑色的袍子被微风吹动。 谢欢还没看完信,哪有空搭理他,只是轻轻侧身,躲开了一击。 平阳侯的第二剑再次刺来,还是往面上来的,谢欢歪歪头,躲过的同时,将信纸折起,塞进怀里。 与此同时,听得平阳侯冷笑一声,“不敢以真面目示人的竖子,让本侯瞧瞧你的真面目!” 因谢欢的躲避,平阳侯的剑没有伤到他分毫,剑尖却因他的歪头勾住了他面布一角。 剑身收回的一刹那,谢欢只觉脸庞一凉。 似微风拂过,鸦雀无声。 他烦躁地蹙了蹙眉,转头看向平阳侯,此刻,没有任何遮面之物,直直地迎上平阳侯审视的目光。 目光起初是愤怒与审视,随即是震惊与不敢置信,顷刻间,不知多少道不同的光芒乍现在平阳侯眼中,他像是被吓住了,又像是极度震惊后久久不得反应。 等着他反应的谢欢有些不耐,正欲开口说话,就见平阳侯的手一松,手上的剑再次落地。 “Duang”地清脆一声,还荡起回声,显得聒噪。 剑身的银光从平阳侯脸上一闪而过,将平阳侯面上惊喜悲交加的情绪照亮。 竟是惊得连剑都掉了。谢欢想。 谢欢不知道的是,平阳侯的剑不是因为惊讶掉的,是觉得烫手。 天知道刚才他都干了些什么。 平阳侯心在滴血,嘴巴几欲张开又阖上。 谢欢莫名其妙地后退一步,只听平阳侯发出一道撕心裂肺地叫喊—— “太子殿下!” “臣终于!找到您了!您果然是还活着!” 夸张的语气中带着恭敬,听得谢欢耳朵一震。 随即就见平阳侯直直地跪了下去,因为没仔细看,差点跪在剑身上,只差一寸。 平阳侯此刻的激动溢于言表,“太子殿下,您跟臣回京吧!陛下很想您啊!” 马车里的虞绍的震惊不比他老子少,瞪着两只大眼睛看着他老子给黑袍下跪,口口声声喊着太子殿下。 太子找到了?就这样找到了? 连虞绍一时都没能接受,呆滞地坐在马车内消化着,没选择出来。 谢欢再退一步,“不回。” “殿下,陛下他很想您啊!”平阳侯说着说着,浑浊的双目积蓄了泪意。 谢欢皱皱眉,“孤会回去的,但不是现在,你起来,别跪着。” 平阳侯抬袖擦擦还没落下的眼泪,从地上起身,起身时因激动到腿软,一个踉跄差点又跪下去,虞绍健步冲出来担忧地扶住他,“爹,当心!” 虞绍扶住平阳侯,看向谢欢略显年轻的脸,有些惊讶,“太,太子殿下,你,您——” 由于第一次和传说中的太子对话,稍微有些紧张,虞绍咽了咽口水才继续道:“我爹找了您足足二十年,终于找到您了,求您跟我爹回京吧!” “二十年?”谢欢挑挑眉,语气中透着几分嫌弃,“二十年才找到孤,不对,今日是孤来找的你,平阳侯,你该反省反省了,是不是不够努力,不够坚持。” 平阳侯不敢反驳,涨红着脸连连点头称是,虞绍见不得爹受委屈,再次开口,“我爹很努力,为了寻殿下,经常几个晚上不合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