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道已经很难站下一个人了。 沈桑宁若想起夜,得先经过他的床,才能下地。 他的小心思,也太明显了些! “你的床,靠太近了,过去些,”她困意消散,坐在榻上指挥着。 裴如衍不情不愿地将小床往外推了推,仿佛用了大力气,但没推动。 他轻咳一声,对上她的脸,一本正经道:“这样可以防止你晚上掉下床。” 语罢转身就去沐浴了,也不管她的诉求,那床移了和没移动一样。 沈桑宁右手握成拳,在两个床榻中间比划一番,差不多就是两个拳头的距离,的确是掉不下床。 方便他晚上滚过来吗? 秋夜的风从窗户缝里溜进,还没完全秃的树干上,偶尔响起树叶簌簌的声音,光听着就有些冷。 沈桑宁裹上了薄被,躺在榻上,许是白天睡久了,这会儿已经清醒了。 裴如衍沐浴很快,约莫一刻钟后,穿着里衣回来了。 感觉,好像有哪里不一样了。 即便他坐下,藏蓝色的缎面也没有一丝褶皱,表面泛着光泽,微微敞开的领口随着他的动作,开得更大,露出了脖颈下的肌肤。 沈桑宁的视线不自觉地落在他脖颈上,还残留着沐浴的水珠,没擦干净,顺着线条滑落进里衣中。 藏蓝色理应看不出水痕,但沈桑宁看出来了。 或许是裴如衍的身上没有擦干,丝质的面料紧贴着他的胸膛,连起伏都很明显。 淡淡的皂角香回荡在沈桑宁的周围,好闻得很。 她咽了咽口水,好一会儿才移开目光,“母亲让你多穿些衣裳睡觉,才刚入秋不要着凉了。” 裴如衍低低地“嗯”了一声,将衣领拢了拢,但没一会儿又散开了,他无可奈何道:“扣子坏了。” 也不说去换件里衣,他起身,习惯性地留了一盏灯芯不多的灯,就躺到了小床上。 他睡在小床的边沿,靠近她的这头,双手在腹部交叠,手肘都沾到她的床榻了。 但凡他动一下,那清新好闻的气味就缭绕在沈桑宁的鼻尖。 沈桑宁意识清醒得很,坐在床榻上,凝视着他。 似是感受到她直白的目光,裴如衍睁开眼,“夫人看我作甚?” 比目光更直白的是她的话,“等你先睡着,省得你晚上扯我肚兜。” 这话太直白了。 裴如衍不自然地朝边上瞟了眼,随即恢复冷静,“我没扯。” 确实没扯。 只是帮她系上而已。 看着她不信分毫的样子,他无奈,无从解释,干脆又闭上了眼睛。 可是被人盯着,怎么能睡得着。 身上薄薄的被褥只盖到了前胸处,滑落的衣领露出了干净的肩胛骨。 沈桑宁脑袋瓜里胡思乱想着,忽听他淡定的声音响起—— “夫人别看我了。” 再看他闭着眼,真有表面那么淡定吗? 沈桑宁酝酿须臾,语气古怪:“你不就想让我看吗?” 不然干嘛穿得这么香? 往日,亵衣裤捂得可紧,今日身上这套还是丝质的,连皂角的味道都那么浓。 裴如衍被她的言语惊得咯噔一下,默默转过身,拿背对着她,将被子朝上拉了些。 这下,手肘不碰她的床了。 沈桑宁盖好被子躺下,反正也是睡不着,干脆闭上眼睛假寐。 房中陷入安静,俩个人悄无声息。 在油灯燃完之前,沈桑宁感觉有什么东西在眼皮前晃了晃。 她呼吸平稳,被子里的手却是攥紧了。 看吧,某人真的按捺不住了!要准备作案了! 今晚要被她抓现行了! 沈桑宁正在想抓现行要怎么罚他,此时被褥被掀开一角,什么东西进来了。 是他的手,触上了她的右手腕,缓缓下移,握住她右手。 似是怕把她吵醒,裴如衍的动作很轻,慢慢地将十指相扣。 裴如衍没有看见,床榻上的人儿睫毛颤了颤。 沈桑宁没有挣脱,想看看他接下来要干什么,毕竟那天可是动了她肚兜的。 绝对不会就这么简单地牵牵手。 结果等了半晌,他都没有动作了。 就这样?就牵手? 沈桑宁睁开眼睛,想指控他夜半牵手的恶行,话还未出口,就对上他幽暗的眼睛。 他眼中闪过一丝诧异,但没避开她的眼睛,不等她指控,就率先道:“牵手而已,应该影响不到孩子。” 避重就轻。 偷偷牵手的重点难道不在偷偷,而在牵手吗? 沈桑宁冷哼,想撒却撒不开他的手。 忽听他道:“夫人,我睡不着。” “陛下敲打我了。”细听,声音还透着丝丝委屈。 被陛下敲打,在沈桑宁听来,可是大事。 注意力一下就被转移过去,她忽略了手上的触感,郑重地问,“为何?是有什么事做错了?” 裴如衍不动声色朝着小床边沿移动,沉吟道:“因为告假。” “告假怎么了,还不许人告假了,”沈桑宁下意识替他说话,但转念一想,不对啊,“谁叫你装病告假,陛下也不是没道理的。” 语罢,就对上他幽幽一瞥,在昏黄的光线中,泛着如幽怨般的光,慢慢随着光线黯淡下去。 这…… 她哪见过这么委屈的裴如衍啊。 又听他一字一字道:“被蛇咬是真的,没装。” 他闭上眼睛,仿佛是不高兴了。 沈桑宁听他重重叹息,知道他素来是个爱装心事的人,又怕他郁结于心,伤心过头。 毕竟陛下说过他了,她还是不说了。 她温声道:“是陛下不好,你平时忙于公务,偶尔休息两天怎么了,别难过。” 他不动。 沈桑宁轻声安慰他两句,发现他是真的睡着了。 尝试着将手抽出来,奈何他握得太紧,根本动不了。 算了,握着就握着吧。 她缓缓进入梦乡,睡梦中,床板发出轻微的响动。 被褥再次被掀开,周身渐渐暖和起来。 清早,身上的触感难以忽略,她是在裴如衍的怀中醒来的。 腰腹处不可避免的炽热,更是让她整个人都惊坐起来。 这个混蛋,一点都不把她的话听在耳里! 都讲了不要一起睡,不要一起睡,不是他难受就是她难受,偏就是讲不听。 讲不听! 沈桑宁刚想理论,就被他捂住了嘴—— “夫人,只是抱着,应该影响不了孩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