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裴如衍是个理智的人,不可能因为一点小事做出伤害家族利益的事。 此刻,忽听他正色道:“夫人应该知道,国公府站队太子,太子迟迟未归,二皇子日益壮大,可二皇子上位不利国、不利民,也不利裴氏,我与他彻底为敌,才能让父亲看清局势,早日下定决心,改换门庭,保我裴氏百年无忧。” 沈桑宁从中听出他的决心,也暗道自己果然是自作多情了。 可除了太子和二皇子,还能投谁门下? 当今陛下不仅子嗣稀薄,连亲兄弟都在战争中殉国了,只剩个侄子,也就是太子堂兄——金陵王。 “你想投靠金陵王?”她有些讶异。 前世她竟连这个,也没听说过。 她说完,见裴如衍不置可否,便知自己说对了,她忍不住揪心道—— “即便你是为了家族着想,可君子不立于危墙之下,你今天能平安归来,是因为陛下圣明,他看懂了你的把戏,知道你没徇私舞弊,顺着你的主意,可他若不信你呢?在朝堂上就把你拖出去斩了。” 她喋喋不休的担忧,让裴如衍侧目,他幽幽道:“若陛下是昏君,我是纯臣,或许真会如此。但陛下是明主,而我却非纯臣。” “我输不了。” 他不是纯臣,走的每一步,也是算计好的。 沈桑宁无可奈何,只得埋头吃菜。 裴如衍倒是又忙了起来,他让礼部小吏誊抄了各个考生的会试试卷,做了备份,送来公府,由他重新阅览。 沈桑宁怕他夜里身子吃不消,连夜叫人熬好药膳,亲自送去。 不管怎么说,药膳肯定是不能让他躲掉的。 他仰头喝药,她盯着他脖颈,鬼使神差地伸手摸了摸他的青筋。 指尖下,感觉他身子一抖。 裴如衍迅速低头,放下药碗,语气生硬地道—— “我今夜要忙。” 沈桑宁收回手,对上他墨黑的眸子,“你忙,不过我现在也不困,我想在这里看书。” 他不拒绝,就是同意了。 沈桑宁随即走到他身侧,想打开他身后的书柜,却见他眉头一蹙,条件反射般按住柜子,这反应令她诧异。 她的视线落在书柜的锁上,奇怪道:“都上了锁,我又打不开,你紧张什么?里头是藏了什么珍贵的孤品,怕贼惦记?” “没什么。”裴如衍淡淡道,迅速移开目光和手。 他又起身,打开另一排书柜,“这些,你可以随意看。” 这话的潜藏意思,不就是上了锁的柜子不给看吗? 沈桑宁强压下好奇心,看着书柜里一柜子的书,没有话本。 她略带失望,随手拿了《资治通鉴》,坐到硬榻上躺着看。 两页没看完,就睡着了。 书房灯火通明,唯独硬榻旁的蜡烛被熄灭了,给她留了个黯淡的休息环境。 沈桑宁睡得正香,隐约感觉有人在摸她脸,她没当回事。 突然,一阵喧闹,将她惊醒。 “我有事要问兄嫂。”约三更天,裴彻的声音传进。 沈桑宁惊醒时,只见裴如衍走了出去,他压低声音呵斥道—— “大半夜,你胡闹到现在才回来吗?” 裴彻听闻,气焰都小了,“兄长,我今天是回来晚些,听说了你的事,兄长没事吧?” 裴如衍透着严厉,“我没事,你下回不要这么晚回家。” 裴彻尴尬地笑笑,“我还有事找大嫂,我院里的人不见了,妙妙说是去找大嫂了,至今未归,我有些担心。” 一听到庶弟院里女人的事,裴如衍直皱眉,“你院里的人,你大嫂怎么会知道,倒是你,到了干正事的年纪了。” 沈桑宁打着哈欠走出来,裴彻看见她,忙问道:“大嫂可有看见洛氏?” 沈桑宁佯装回忆一番,“啊,洛小娘今日确实来找我了,她说她怀孕了,二妹要给她喝打胎药,可我也帮不了,就让她走了。” 裴彻惊疑道:“怀孕了?” 这模样,像是被沈妙仪隐瞒了,看来沈妙仪只给他说了洛小娘消失的部分。 沈桑宁不禁多问一句,“二弟竟然不知道,那你想留那孩子吗?” 裴彻茫然犹豫一阵,“嫡子未出,自然是不能留的,既然大嫂不知其下落,我就先走了。” 终于走了。 沈桑宁欲回到床榻上接着睡,却听裴如衍轻声道—— “我送你回院里睡。” 她即刻转身,睡眼朦胧地点头,没看清脚下就朝前走去,只想急着赶回去睡觉。 遇到台阶,不小心踩空,险险被身后男人扶住。 忽然,一个腾空,被他背了起来,他一语不发,稳稳当当地朝青云院而去。 * 福华园今夜不太平。 裴彻质问沈妙仪,“为何不过问我,就擅自要落洛氏的胎?” 质问时,还不忘关上房门,给了她体面。 沈妙仪委屈,“二郎,你让她怀上了孩子,你让我怎么办,你要为我们将来的孩子想想,我也是迫不得已啊。”